卓兰仪的目光落在言莫谦身上,忽然凝住。她松开柳涵苔,缓步走到言莫谦面前,细细打量着他易容后的面容。
“这位公子,我们是否见过?”卓兰仪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言莫谦心中一紧,突然想到自己这张面容是仿照一幅画像制作而成,难道卓兰仪认识画像之人?
虽然心中惊骇,但面上却不露分毫:“晚辈阡陌,初次拜见各位前辈。”
“奇怪...”卓兰仪喃喃道,“这眉眼间的神韵,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华砚南放下手中书卷,目光如炬:“兰仪说的可是三十年前风采绝伦的度牧川?”
“正是此人!”卓兰仪连忙点头,“你也觉得他们有几分相似,对吧?”
柳涵苔敏锐地察觉到言莫谦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从怀中取出那两片半幅洛霞锦:“四师父,我这次来是想请教您这锦缎的织法。”
锦缎展开的瞬间,卓兰仪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她轻抚锦面,指尖在那些细若发丝的接缝处流连:“这是...前朝宫廷独有的‘云隐织法’。”
“云隐织法?”柳涵苔追问。
卓兰仪示意众人进屋详谈。主屋内陈设简朴,一张巨大的织机占据了大半空间。
她将锦缎平铺在织机旁的长案上,指着那些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你们看,这些丝线并非简单交织,而是每一根都经过特殊处理,在特定角度下才会显现出完整图案。”
苏印礼凑近观察,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织法里暗藏机关!经纬交错处形成微型锁扣,必须按特定顺序解开才能复原完整图案。”
言莫谦站在柳涵苔身侧,目光深沉:“所以,这不仅是织锦,更是一把...钥匙?”
屋内骤然安静。柳涵苔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明白自己卷入的可能远不止一场简单的织锦复原,那歌离会长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苔儿,”卓兰仪严肃地问,“这锦缎从何而来?”
柳涵苔正欲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言莫谦脸色骤变:“像是某种暗号!”
几乎同时,毕学焰猛地掀开棋盘,露出下方一个隐蔽的机关:“所有人,进密道!”
“来不及了。”华砚南望向窗外,数十名黑衣人已包围草庐,“他们找到了这里。”
柳涵苔迅速将洛霞锦收入怀中,银针已夹在指间。
言莫谦的软剑无声出鞘,剑身泛着幽蓝寒光。
“师父们先走,”柳涵苔沉声道,“我来断后。”
“傻孩子,”卓兰仪突然笑了,“你真当我们这些老骨头只会吟诗作对?”
苏印礼按下墙上某处机关,整间草庐突然震动起来。
屋顶的茅草纷纷脱落,露出下面精钢打造的防御结构。墙壁翻转,显出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兵器。
泉中朗从琴案下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弓:“二十年没开杀戒,今日正好活动筋骨。”
黑衣杀手已破门而入。柳涵苔银针出手,三名敌人应声倒地。
她余光瞥见言莫谦的剑法行云流水,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战斗激烈却短暂。
当最后一名杀手倒下时,柳涵苔发现言莫谦的左臂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浸透衣袖。
“你受伤了!”她急忙上前。
言莫谦却神色凝重地望向山下:“更多人马正在上山,我们得立刻转移。”
卓兰仪从内室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小苔儿,带上这个。关于洛霞锦的秘密,都记载在里面。”
就在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上山坡的危急时刻,一道雪亮的剑光突然从东峰方向破空而来。
“铮!”
剑气如虹,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五名黑衣人拦腰斩断。柳涵苔眼前一亮:“大师父!”
只见一位白发如霜的老者踏空而至,手中一柄青锋剑寒光凛冽。沈顾银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已挡在众人面前。
“老沈,你总算来了!”苏印礼松了口气。
沈顾银没有回头,剑尖斜指地面:“带孩子们先走,我来断后。”
言莫谦捂着左臂伤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老者的剑气之强,竟让他想起了幼时见过的那个雨夜...
“走!”华砚南一把拉住柳涵苔和言莫谦,“后山有密道!”
众人迅速撤离战场。
柳涵苔回头望去,只见大师父一人一剑立于山道中央,剑气纵横间,竟无一人能越过他身前三尺之地。
“大师父他...”
“放心,”卓兰仪轻声道,“你大师父的剑,二十年前就无人能敌。”
一行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毕学焰拨开藤蔓,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快进去!”
洞内潮湿阴冷,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发出幽幽蓝光。
柳涵苔扶着言莫谦走在中间,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的高。
“浮墨之毒发作了?”她低声问道。
言莫谦摇摇头,但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无碍...只是小伤...”
“嘴硬。”柳涵苔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先服下这个,能暂时压制毒性。”
言莫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药丸吞下。药力发作的瞬间,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左臂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