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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昼夜之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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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已经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游远乔依旧非常漂亮,很多男人还是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她靠着自己的手段,一点点从那个表面上很宠她的男人手里要来了这一间公寓。

她从未对游稚提过这些,只在临终前向他交代了几次房产和钱的去处。直到后来,游稚才根据她的病历一点一点拼凑出了时间线——在她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之时,便开始一点一点把自己最爱的包包、衣服全都挂到网上,以不错的价格卖了。

直到她下葬的时候,游稚发现她只给自己留下了一条曾经最喜欢,却不是她的藏品中最昂贵的一条裙子——一条浅青绿色的吊带长裙。

虽然以前游远乔连游稚的三餐都不甚上心,但在她发现自己生病后,用这些年来攒的钱,为他精心挑选了一些收益不错的理财产品,只希望能给他留下一点稳定的收入,支撑他读完大学。

游远乔确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永远向前看和向钱看的人,但他知道,在母亲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点后悔当初只完成了义务教育。

他也知道,游远乔从未说过爱他,但是在生命的倒计时里,她把自己用命换来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他握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胸口发闷,像是被人狠狠按住了肺叶一样。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他却又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重重地敲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

他缓缓松开手中的照片,眼神逐渐失焦。

回忆的洪水慢慢退去,留下一地凌乱的光影与尘埃。

游稚靠在那张早已磨损的旧椅子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木头边缘,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脱离他的意识,却又固执地在心底纠缠不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低声呢喃,声音仿佛被屋外的夜色所吞噬,变得缥缈不清。

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像是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四年前的生活,那段他以为已经彻底告别、不愿再提起的日子。

证据便是,房间里的一切,都停滞在那个时候。

桌角的裂痕、墙上泛黄的涂料、柜子里还散发着母亲生前用惯的香水味道,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又都那么遥远。

他想起母亲去世没多久之后,他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了这间属于她、但最终属于他的公寓。他想逃离那个熟悉却又令人窒息的老小区,逃离那些邻居善意或恶意的眼神,逃离每一个人对他母亲过去的窃窃私语。

然后,他遇到了符律,在她三番两次的纠缠之下,成为了达珐娱乐的一名练习生。

在舞蹈室里挥汗如雨,在录音棚里一遍遍修正自己的声线,在人群里学着如何微笑、如何保持完美。他从一无所有,到成为BoomSky的主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站到了那个舞台中央。

有了这个身份,他可以去完成高中,甚至大学的学业,可以获得无数人发自内心的喜爱,可以赚好多好多的钱,最终让他可以不用活得像游远乔一样。

可是现在——他却坐在这张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旧椅子上,身边是母亲留下的桌子,桌上散落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还有那些他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碎片。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努力去回忆这四年里的每一件事,可那些原本属于他的奋斗、荣耀、眼泪与掌声,竟像是被谁抽走了似的,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空白。

反倒是和程澍在168号那个意识空间里所经历的一切,如同镌刻在骨血之中,鲜活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每一次交谈、每一个眼神,甚至程澍指尖的温度、拥抱时肌肤的触感,都是那么真切,每一帧都像是用刀子刻进了他的皮肤,无法抹去。

可这一切,所有人却告诉他,都是假的。

他根本不是BoomSky的主唱,跟程澍也从未亲近过。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连日常生活都过得勉强的人。

医生和新闻告诉他,他受伤的原因,是他在一次追星行为中拉着程澍不放,死死拽住对方的手,结果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脑着地,昏迷不醒。

而程澍,也险些因为他的举动从车上摔下来。

游稚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做出来的事。

他怎么可能那么不堪?

可脑子里的疼痛和心口的空洞,却让他无法逃避这一切。

他的确从小缺爱,也早已习惯了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计算得清清楚楚。他像母亲那样信奉生存主义,在接触每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在心中权衡——这个人能为自己带来什么,能给自己提供多少好处,哪怕只是一只鸡腿。

他的记忆里,母亲从未告诉过他什么是爱,只有现实,只有冷冰冰的社会规则。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邻居大叔的名字。

只记得,那是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笑起来腼腆的大叔。他爱游远乔,爱到几乎没了自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只是默默无闻地照顾她那个生连父都不认的儿子。大叔从不求什么名分,也从未在意自己被当成了倒贴的保姆。

游远乔不讨厌他,也不爱他。她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个男人为自己和孩子买菜做饭、接送照看。她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却几乎没有给过他任何甜头或者希望。

那时候的游稚,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个男人会在夜里抱着他哄他入睡,会在母亲忙得不着家时,默默煮好他爱吃的鸡蛋面。

游稚已经记不清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只能从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拼凑出记忆里的缺口——她的确漂亮得让人屏息。很多男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而她也从不拒绝。她在那样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多年,极尽全力为自己挣来那个黄毛曾经承诺过的一切。

可到了最后,她把那些她曾经最爱的包包、衣服、首饰一样一样卖掉,换成钱,存起来,为了游稚。

她没有说出口的爱,都藏在了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和权属证明里。

游稚坐在那张旧椅子上,心里仿佛被剜了一刀,疼得他甚至哭不出来。

这些过往,他本来早就应该在四年前离开这个家时,一起封存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可现在,这些不堪、挣扎、苦厄,就像盛夏时节的气泡水一样,劈头盖脸地往上冒。

他再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胸口空得发疼,脑子乱成一团,他只想找个地方,哪怕只是短暂地,逃离这片让他透不过气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随手抓起桌上的外套,推门走了出去。

楼下小区门口,有一家新开的咖啡店,他印象中以前这里还只是家小卖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门脸,变得精致了许多。

他走进去,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灰白色的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烘焙的香气,却没能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欢迎光临。”店员声音温柔而疏离。

他看了一眼菜单,声音低哑:“一份鸡腿三明治,一杯焦糖玛奇朵。”

糖,多一点。他只想用糖,来麻痹一下这苦涩的现实。

店员点头,给了他一个取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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