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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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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混乱,却又强逼着自己思考。柏青梣这些天还在病着,有力气时还要勉力强撑着打理BI。他已经足够疲惫,自己就算给他添堵,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即便他注定要为自己的错误偿还代价,但能否……推迟一些,再推迟一些。

电话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陆霁头晕目眩,他蹲在地上抱住了头。

——

柏青梣下午独自在家,秘书刚刚取走处理过的文件,他难得闲暇,倚在沙发里翻看陆霁带回来的两本杂志。作为医学界最为知名的学术刊物,学界莫不以登刊其上为荣,曾经的QC.Bai也是其中常客,如今这个名字却已沉寂整整四年。

他拢着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地抿,目录页大多是熟悉的名字,也有一些从未听闻的后起之秀。如今他已经很少再回忆起曾经在美国的时光,就像不再有人称他柏医生,酒席宴会纸醉金迷,旁人见他前来纷纷低首,唤他一声柏先生。

而当年从医时结交的同道旧友,如今的缘分也只剩下这一本杂志,每周的新刊柏青梣都会仔细阅读,看着昔日同窗在各自的领域继续深研,杰出成果铺陈纸上。

医生大多对行业垄断的药业公司没什么好感,救人性命的特效药哄抬价格,而柏青梣从国际顶尖的心外医生,摇身变为唯利是图的药业商人,听起来更是令人感叹至极。

柏青梣合拢手边杂志,闭起眼睛低低冷笑一声,唇角弧度凉薄,不知在笑柏医生还是柏先生。他扶着眉心坐了一会,感觉自己今天状态还不错,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思忖了片刻,拨给了陆霁。

不同于往日的随叫随到,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听筒传来青年的嗓音微哑:“……青梣,怎么了?”

“你在哪里?”柏青梣问:“想去东华门吃法餐么?我工作结束了,现在去接你。”

电话对面的人像是愣了愣,迟钝地啊了一声,半晌才小声拒绝:“不了,青梣,等你好些我们再去。”

柏青梣察觉年轻恋人情绪低落,他皱了皱眉,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转身去衣帽间拿衣服。“不是说每周都要约会一次么,这段时间我生病,闷坏你了?今天好很多了,不必担心。”

他侧头夹着电话,挑出一件休闲衬衫看了看,今天陆霁答话总是很慢,过了老半天才嗯了一声,然后说:“那我回家去接你,你不要自己出来。”

先生扬了扬高矜的眉梢,语气散漫道:“是我在邀请你约会,Mon chéri。当然是我去接你。”

陆霁终于小声地笑了出来,年长者在这方面总是刻板得过分,像是把责任感刻在了骨子里。况且又是一贯内敛的做派,柏先生学识丰富,能用五六种语言说“我亲爱的”,偏偏从来不肯用中文堂而宣之。

“那我等着你,”年轻一方却不在乎那些,直白地表露爱意:“注意安全,亲爱的。”

这些天先生被恋人养得精细,拿着车钥匙出门时,不再像那日去机场难受得撑不住。他按照陆霁发过来的定位导航,远远看见街边熟悉的轮廓时,青年就像以前夜里喝醉了酒,蹲在马路边把自己抱成一团。

连头发尖儿也耷拉下来,肩头挂着几片叶子,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

柏青梣蹙紧了眉,打开双闪灯,把车停在路边。

……这是怎么了。

他顾不及拔掉车钥匙,大步往青年的方向走过去,耳旁传来皮鞋踏过青砖的声音,陆霁下意识抬起头,还不及掩饰散乱迷茫的眸光,先生已经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扣住了青年的肩膀。

柏青梣没有说话,他看了陆霁很久,忽然想起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认识了三年,有两年都是陆霁在追他,但其实那会儿的陆霁和现在很不一样。

永远明朗永远热烈,躲在柏公馆的院墙上,探出脑袋笑吟吟说晚上好青梣,我们已经八小时二十三分十二秒没见面了,我好想你。

然后跳下来扑在年长者的怀里,腻着先生吵吵闹闹说个不停。

他早就成为柏家饭桌的常客,吃饭时候也不见安静,柏青梣冷着脸让他食勿言,小孩儿就踢了拖鞋悄悄蹭先生的腿,偏偏脸上看起来还一片正经。

起初他对柏青梣说喜欢的时候,年长者根本没有当真。

陆家少爷长得好,说话也有趣,既不阿谀也无奉承,事事进退有度,相处起来是极为舒服的。任是柏青梣挑剔刻薄,也没寻到理由把人从身边赶走,陆霁就这样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生活里。

吵吵闹闹,生机蓬勃,满眼少年意气,将柏青梣从旧事的死地里生生拽出来。

他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生怕自己的追求被沾染其它意义,那两年陆霁一直坚持把钱款划分得明白,即便客居柏公馆,也绝不是吃白食。尽管柏先生富可敌国,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小钱,这样分得清反而不利于柏家和陆家的关系。

陆霁认认真真地说,青梣,我喜欢你,和陆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就这样走过去三年,柏青梣偶尔回首,难免觉得恍惚。

他从柏医生变为柏先生不过四年,像是换了个活法,而这段和过往迥异的人生里,陆霁已经悄然成为了柏先生这个词语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陆霁的陪伴和吵闹,他又会成为怎样的柏先生,柏青梣并不知道。

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年轻恋人很少再吵闹了,变得迷茫彷徨,心事重重。他的逃避和挣扎写在脸上,尽管青年在尽力掩饰,看起来依旧是曾经的陆少,仿佛并无不同。

陆霁自以为瞒得好,却不知先生到底年长八岁,世事向来通透,早就将青年的异样看在眼里。

——就像一直以来维持的某种平衡被打破,才会闹着分手,再不肯停留。

柏青梣沉默地和陆霁对视,青年眼眶通红,像是无措的幼鹿,下意识想扬起嘴角,却不想先湿了眼睛。

先生展开怀抱,把恋人揽在肩头,抬手时衬袖微褪,露出苍白腕骨上一点朱红痣,他揉了揉青年的发顶。

隐隐约约的,他听见陆霁声音嘶哑地问,一抽一噎,青梣,有什么事是你绝对无法容忍的。

就是如果我做了,你就再也不会原谅我。

柏青梣闻言将眉蹙得更深,他虽然脾气恶劣,看起来极难相与,在感情里却对另一方偏爱至极。

比如这会儿,衣襟被恋人的眼泪浸得斑驳,柏先生洁癖严重得无可救药,却不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他可以原谅陆霁的一切错误、不成熟、偶尔的小性子。

夜不归宿可以,他每晚亲自接人回家就是。

误会闹别扭可以,他会一遍遍解释到恋人理解相信为止。

一时脑热干了糊涂事也可以,他不厌烦慢慢等小孩儿成熟长大。

“我无法接受隐瞒和背叛,”柏青梣坦荡地承认:“陆霁,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会生气,但很快就能原谅你,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

“但只有一点,你不能背叛我。”

青年无声地睁大了眼睛,耳旁一声嗡鸣。

昏天黑地里,他听见自己问,青梣,你想和我过一辈子的,是不是。

柏青梣轻笑一声,先生总是冷冷的很少笑,这会儿却听出些无可奈何的纵容意味:“是啊,我在美国待了那么久,还是被我姐笑话封建思想。觉得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初恋就要走入婚姻,我姐说六十年代的人都不会这么古板。”

“……阿尧马上就要毕业了,等他愿意接过BI,我们去北欧结婚吧。”

或许是年长者早过了追求浪漫的年龄,又或是他觉得缔结婚姻实属顺理成章,才会将求婚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毫无预兆。怀里的年轻恋人却分明僵住了,半晌,眼泪干涸在眼底,目光变得空洞而苍白。

——

陆霁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他为自己的软弱和彷徨,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妄想了二十年的港湾,归宿,他的家。

曾经期盼了那么那么久,分明近在咫尺,他却视而不见……于是就这样擦肩而过,再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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