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审神者的身体当做最坚固的盾牌,手中的压切长谷部则化作了最凶暴的利爪。它深知付丧神们的顾忌,每一次攻击都狠辣无比,刀锋直指要害,却又刻意将主人的身体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路线上。
“铛!!”
膝丸的刀精准地格挡住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震得他手臂发麻。刀锋交错,“鬼”就在咫尺之间,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张属于他敬爱主人的脸上,神情淡漠,眼神却冰冷地注视着他。
他只需再递进半分,就能刺穿对方的咽喉,但那同时也会贯穿主人的身体。这瞬间的迟疑,让他露出了破绽。
“鬼”抓住机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刀柄狠狠撞向膝丸的胸口,同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太慢了!”一道金色的身影闪电般介入,髭切的刀如毒蛇出洞,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鬼”握刀的手腕。这一击刁钻至极,逼得“鬼”不得不放弃追击膝丸,回刀自保。
战局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三人如走钢丝一般,在“斩鬼”与“护主”这两难的绝境中腾挪闪避。他们的刀法精妙,配合无间,却始终无法对“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每一次看似绝佳的机会,都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化为迟疑的泡影。
“没用的!没用的!”它低语着,声音里满是嘲弄,“你们的忠诚就是束缚你们最完美的锁链!看看你们,多可悲!”
然而,在某次凶险的交锋中,髭切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挥出一记横斩时,“鬼”的眉头极快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蹙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它的动作也因此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是错觉吗?
髭切没有声张,只是在接下来的缠斗中更加留心观察。
果然,那种转瞬即逝的破绽再次出现了!
有时是“鬼”的眼神会突然失焦一瞬,仿佛在看别的什么地方;有时是它在高速移动中,左脚会突兀地踉跄一下,险些摔倒。那并非战斗中的疲惫,更像是一种……源自内部的、突如其来的干扰,让这具被操控的躯体时时出现不协调的瑕疵。
“鹤,”髭切一边挥刀逼退“鬼”,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看它的动作。”
鹤丸国永早已注意到了。他的战斗方式最为灵动,观察的范围也最广。他发现,每当“鬼”试图调动更强大的灵力时,那种不协调感就越发明显。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它身体里捣乱一样。”鹤丸轻声回应,身形一晃,如白鹤亮翅,优雅地避开一道斩击,同时用刀鞘不轻不重地敲在“鬼”的手肘上,打断了它的攻势。
这一下,似乎与内部的动乱不谋而合,一齐触动了某个疼痛点。
“鬼”发出一声压抑着的闷哼,它握着刀的手竟有了一丝松动。那张属于审神者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抹挣扎与厌恶交织的神情。
膝丸见状,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刀光直指对方手腕,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目标明确——夺刀!
“滚开!”
“鬼”嘶吼着,另一只手凭空抓起一把掉落在旁的胁差,不顾一切地刺向膝丸的胸口。它竟是想用两败俱伤的打法逼退膝丸!
然而,它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瞬。那源自内部的干扰,在最关键的时刻拖延了它的反应。
“铛!”
膝丸的刀背精准地磕在“鬼”的手腕上,压切长谷部脱手飞出。与此同时,髭切的刀已经后发先至,刀尖轻巧地点在“鬼”握着胁差的手背上。刺骨的寒意让“鬼”被迫松手。
“鬼”踉跄后退,它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喘息。
它时不时抬头看向三人,眼神充满了怨毒,却又夹杂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
三人呈品字形将其包围,神情凝重。他们都明白了,这个强大的敌人并非无懈可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另一场战斗,或许早已开始。
突然,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吼!那不再是言语,而是纯粹的、召引的命令!
刹那间,所有竖着插在地上的刀剑,无论是太刀、打刀,还是胁差、短刀,全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它们被一股庞大的黑色灵力强行引动,如同一场钢铁的涨潮,纷纷脱离地面,悬浮而起,刀尖齐齐指向屋中的付丧神们!
但这还没完!
“砰!砰!砰!”
西侧纸门被暴力洞穿,数道银光破空而来!
是藤四郎家的刀!
“咔嚓!”
天花板突然爆裂,木屑纷飞中,数把胁差和那把太刀裹挟着杀意俯冲而下!
墙壁、梁柱、拉门等等,所有的木质结构被飞射的刀剑撕成碎片,木渣如雪片般簌簌飘落。
它们如离弦之箭,无视了阻拦它们的所有东西,汇入了那钢铁的涨潮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一个身影得到了喘息之机。
从破碎的天花板处,一道银白身影凌空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