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天还未亮。
安恬望着那老旧的双人床和墙角已经掉漆的旧皮箱,心里一阵空落。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摸上了放在床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里丈夫的笑容灿烂,两个儿子依偎在身旁,婆婆虽然满脸皱纹,可眼神里透着慈爱。
如今,这笑容却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尖上。
丈夫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离世,整个家瞬间像被抽去了脊梁骨。
两个还在上学的儿子和常年生病吃药的婆婆,安恬知道,靠在雪糕厂那微薄的工资,根本支撑不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终于,她咬着牙,向厂里递了辞呈,跟梁嫂进城打工。
一家人早早就起床,陆迟做好早饭,陆也难得动手,将家里收拾得干净。
陆迟:“妈,待会我送你去车站。”
临行前,奶奶拉着安恬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无非就是嘱咐她在外照顾好自己。
安恬也念叨着:“妈,您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我。”
陆迟看了眼时间,“妈,到时间了,走吧。”
安恬手指轻轻抚过陆也的脸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也,妈妈要走了,你要乖乖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等妈妈回来。”
“知道了,妈。”
她在阿也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那吻里藏着无尽的不舍与牵挂。
这个家里,她最放心不下阿也。
走出家门,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安恬抱紧了怀里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行李箱。回头望去,那座破旧的楼房在灰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她深吸一口气,坐上了摩托车去往车站,那里有一辆开往羌州的班车,承载着她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与迷茫。
到了车站,梁嫂已经提前占好位置。
“阿迟,”看着大儿子成熟的面庞,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和奶奶。”
陆迟点点头,“放心吧妈。”
安恬有好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吧。
自己深知这个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儿子,陆迟刚两岁,又有了阿也,一颗心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对陆迟的关心很少。
他从不抱怨,爱护弟弟,照顾奶奶,体贴父母,明明没比弟弟大几岁,就早早开始承担家务,还学会了做饭。
后来丈夫躺在医院里,陆迟放了学又去医院照顾父亲,那时候他即将面临中考,可能要不是这个缘故,考上一中是很有把握的。
陆迟从不抱怨父母的偏心,也从未怪过弟弟分走宠爱,他一直都是默不作声,为整个家付出。
坐在班车上,安恬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那些熟悉的城镇、树木渐渐模糊,心里的思念却愈发浓烈。
她想起丈夫在世时,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每晚围坐在饭桌前,吃着简单的饭菜,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如今,一切都变了,她必须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
到了羌州,在梁嫂表姐的介绍下,安恬成为了林家的保姆。
第一次走进林家的别墅,安恬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锃亮的大理石地面能映出她局促的身影,欧式雕花的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奢华的光,像无数细碎的星辰洒落。客厅的真皮沙发、名贵的实木家具,每一样都透露着安恬从未接触过的富裕气息。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弄脏了这精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