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是整个红楼剧情的重中之重,因此贾琏虽知这省亲别墅便是将贾府推向深渊的重要节点,仍然还是只能修。
但这修应当如何修,来日又当如何使,他自有想法。十二金钗终究是要各自离开,那大观园最终也不过是重门深锁,蓼花寂寞。
按原书剧情总要到十月这大观园才修好,次年元宵省亲,横竖慢慢打算吧。
如今贾琏有了实职,其实不好再理家务,然而荣国府这边宝玉、贾环都还小了些,尚还不能理事,更不必说小一辈的贾兰还是孩童,全都当不了家。
贾琏这边便点了贾蓉、贾芸二人出来,负责那省亲别墅的细务。自己一时也还脱手不得,只能先忙着,幸而贾蓉原本就在宁国府理事的,带着贾蔷也办得好,贾芸也是个能干的,倒也是各司其职,办起事来。
府里如此多事,他却又不能放松了奇珍阁拍卖行这边。
拍卖坊如今声名鹊起,生意倒是不错,然则生意好就意味着需要他的补货了。
他的金币大部分拿去换了丹药,幸而这次在扬州,一方面重新买了一批绣品上了架,多少回了些金币来。
此外他还在毛公洞那边采购了一批上好的瓷器,便继续交给了花枝巷那边让她们排了一回,又出了一次瓷器专场的拍卖直播。
处处都需要他,好些事又都是不能推不能自己放手的,尤其是直播,只有自己亲自去拍去剪预告片,又要全程跟着拍卖会,及时看着弹幕评论区大家的反馈,传话给主播们。贾琏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三片忙。
如此总算又攒下了一些商城金币,贾琏这才放了心,一边又命庄子上开始培育些盆景,打算下一场卖一些花草盆景。
这也是受了老麦克的启示,万象商城上也有一些花草,但多是速成的品种,方便观赏。他们这里却多的是在深山老林中找出奇特的树种,精心培育成清雅朴拙的树木盆景,这格调品味上可好多了。
再则牡丹、芍药、金桂、兰花、菊花等稀罕品种,看起来观众那个时代也少。因为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的费用显然很贵很贵,而自己又有着万象宝鉴这物流神迹,能够原封不动将花寄出去,那自然是充分利用优势了。
诸事烦扰,吏部给的三个月假期将将也就快要到了,贾琏该去兵部报到了。
而这时,贾琏接到了北静王的邀宴的帖子。
他心知肚明,果然过去后再次被引到了后园里的楼阁上,见到了皇帝妫重明。
妫重明今日仍然是一身便服,看着他说话也很简洁:“卿这次差使办得极好。”
贾琏大礼参拜:“圣恩浩荡,臣不辱使命,谢主隆恩。”
妫重明目光露出了一丝笑意:“卿之能,确实超出朕之想象,卿为能臣,朕虽庸庸碌碌,离明君还远,也不可负了卿,此去兵部,卿可尽其所能,一展大才。”
贾琏心中想着,这是废物利用吧,两淮那局面确实如死局,皇帝想必一开始便打着自己自掏腰包填亏空的主意。若是能说让甄家薛家王家等都出一些血填亏空最好。
如今盐务改革顺利推进,匪也剿了,其他家族也跟进着填亏空,亏空眼见着平账有望,皇帝心里不知怎么得意呢,虽然表面上还淡淡的样子。
他虽然暗自腹诽,但面上仍是说着场面话:“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君上所托。”
妫重明笑了声:“朕闻说卿一箭射死匪首,想来武艺上也家学渊源,颇有些能耐,朕以为卿会失望,嫌弃这库部司郎中官儿小,未能尽展汝之才干。”
贾琏道:“《孙子兵法》有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这后勤辎重,可决胜负。陛下委以重任,臣感激涕零,自当竭忠尽智,以图报国,岂敢嫌官小。”
妫重明一笑:“满朝文武,人人都会说什么官无卑崇,唯有报国。但真当起官儿起来,一清如水的,没几个能臣。那等善作善成的,偏又往往是个结党营私的。”
他看着贾琏,意味深长:“贾琏,朕对卿,寄予重望。”
贾琏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库部司主管军中兵器作坊,统御甲胄弓箭,车驾辎重等。皇帝这是敲打他,警告他不要借此捞钱。
再说结党这事,还有比四大家族结党更瞩目的吗?这意思是他这能臣,背靠的是家族大山,皇帝心中忌惮,既要捏着鼻子用他,又要敲打他一心为公。
这就是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他只能低头道:“臣必当一心为君父分忧。”
妫重明笑了声心道也不知你的君父是谁,只又垂询:“卿此次出去一次,民间见闻如何?”
贾琏想了下只能用了《红楼梦》内的原句:“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民不安生。”
妫重明道:“朕倒是想如太上皇一般巡视天下,却怕巡一次,又添上新的亏空,留给子孙一个烂摊子。然则如今这般垂拱而视,做个动不了的泥偶木塑,也是长久不了,都是演出来的歌舞昌平,太平盛世。”
贾琏默不作声,皇帝推心置腹,臣子本该感恩戴德,但这话里头大有嫌弃太上皇巡江南留下太多亏空,留给他一个烂摊子之意,他可万万不能接。
都说皇帝至孝纯仁了,那这等怨望君父之语若是传出去,那必定是臣子们挑拨天家关系,罪大恶极。
妫重明却又问他:“人做官多为显达荣华,闻说卿此次倒是花了不少钱买了上好精盐填在里头,大大亏本。卿,这又是为了什么?”
贾琏一时语塞,被皇帝那幽深重瞳看着,仓促之间只能答道:“为无量功德。”
妫重明:“……”
听着像是句空话,然则看贾琏表情,又竟像真话,他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如此,卿便自去吧,朕等卿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