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x月xx日蒙古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向草原腹地驶去。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木笼上咔咔作响。车轮突然从土包重重砸下，木笼中的所有人都被颠了一下，而蜷缩在角落的瘦弱汉人姑娘的头狠狠撞了一下木板。

突如其来的撞击，使得这个脑袋低了一路的姑娘，深吸一口气，猛地睁眼抬起头来。

姑娘大口吸进去一些空气，寒冷的空气混杂着牛羊马粪便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她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周围。

狭窄的木笼里坐满了不同年龄的女人，拥挤到再多来一个人都塞不下。

她看向揉了揉脑袋看向四周，只能看到一片接着一片的雪白，能听见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了牛羊的叫声。

她深深皱起眉头，默默低下了头。单薄的衣裳抵挡不住寒冷，甚至自己身上还盖着一层雪。她艰难的抬起自己附在膝上的两只手，扫落积在身上的雪花。

启寒看着自己现在的手，很白，白的不像活人该有的颜色，在不同的位置还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和茧子。她不解的搭上自己的脉象，似鱼游水。

“怪了，这根本就是将死之人的……”她心想着，抬手张合几下。又发现自己现在只觉得寒冷僵硬，胃里空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她只好摇摇头，将杂念甩出大脑，重新蜷缩好，倚靠在柱子上，想等着这马车到了目的地再做打算。

明明刚才只是突然觉得头晕，怎么就突然就出现在马车上了。

“总不能是有人闯进家门搞绑架？”启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一个蒙古包前，启寒缓缓睁开眼，看向远方，看到的是广袤无垠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天边，周围不远处更是点缀着一个个圆形建筑，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她环顾四周，陌生的面孔和对她来说并不熟练的语言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又皱起眉，心里直打鼓：“这是给我拐到内蒙来了？”

驾车的马夫与一旁明显蒙古装扮的男人交涉着什么，片刻后，跟随那个男人一起进入了面前的蒙古包。

不多时，马夫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身着深蓝蒙古袍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眉目如刀，耳垂上的银环泛着冷光。启寒微微抬眼，大致扫了这些人一眼。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且附近还有不少蒙古包，马车率先停在这家，说明这家人在这一片草原地位肯定不一般。

这位年轻的蒙古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这些新带来的奴隶，她用蒙语问了一句：“谁会说蒙语？”

启寒是能听懂一些蒙语的，只不过眼下并不能准确判断事情的利弊，所以并没有应声。

先前的马夫朝那位夫人微微鞠躬，又转过身

打开木笼，拽着启寒的头发将她拽出来扔在地上。

“萨仁图雅夫人，这批新到的货里就这个丫头识点汉字。”说罢又朝摔在地上的启寒的脚镣踹了一脚，引得铁链哗哗乱响。“就是有点病怏怏的，便宜卖您！”

地上的启寒被震的呛出一口血沫，心中更是思索着情势。“这么光明正大的买卖人口？这地方很不对劲……”

“你的汉文……会些什么？”那位夫人用汉文问道。

启寒听见声音，艰难抬头，正对上夫人俯视的目光——那眼神像在审视一匹垂死的马驹。

马夫揪着启寒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说话啊！”

启寒只觉得喉头腥甜，却突然用流利的蒙古语回答：“我会汉文……和英文。”

她齿间还沾着血丝，却直视着萨仁图雅，“只要一碗热汤，我可以把我会的都教给您的孩子！”

夫人眉梢微动。

马夫大惊：“这贱人之前明明——”

“你教过其他贵族的孩子？”萨仁图雅打断他，梢点了点启寒的额头。

“没有。”启寒哑声笑了，“但您耳环上刻着苍狼图腾——能戴这个的夫人，您的孩子总不该只会牧羊。”

风声骤寂。萨仁图雅抽出腰间的刀抵住启寒脖子上。“你很不一般，怎么会出现在这？”

“家里破败了。”启寒平静的回答。她在赌，赌那个奴隶贩子根本不会去细查奴隶的家底，赌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足够让人信服。

半晌，萨仁图雅收刀进鞘，抛来一个皮囊。

启寒接住，轻轻长舒一口气。打开盖子，热腾腾的羊奶香气扑面而来。

萨仁图雅没再看她，而是侧首对身后的随从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领命离开后，她又转向马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

“这次的人我很满意，老规矩，你去找布哈斯赫拿你的报酬。我会交代下去给你赏金。”

说完转身掀开毡帐门帘，回到蒙古包里，路过启寒身边时，看了她一眼，启寒授意，跟在夫人身后一同进了蒙古包。

帐内暖意扑面，铜炉里燃着松木，火光在羊毛地毯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萨仁图雅在正中的矮几前坐下，启寒则顺势跪坐在她面前的垫子上，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启寒低垂着眼睫，心里已隐约有了猜测——这个地方，恐怕根本不是她所处的时空。

“你还学过蒙语？”

萨仁图雅突然开口，声音在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启寒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沉默一瞬，轻声道：“我的……丈夫。他来自蒙古，所以会一些。”

“丈夫？他人呢？”萨仁图雅直直盯着启寒的一举一动，企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