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以身入局却仍让那人全身而退了?”
“朝芙。” 孟听闻罢却不作答,反是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朝芙不明其意,只惑疑着望进眼前这双溢彩流光的凤眸中。
“你可曾想过,若无神上,此时的自己会身处何地,同谁一道,做着何事?”
此言一出,朝芙当即怔愣,她自化形起便随侍在神上左右,从不曾想过若不曾遇他之事......
“我曾想过。亦曾此般。”
“你......”
望着朝芙欲言复止、面色纠惶的模样,孟听但自轻挽唇花,“朝芙,你得先是自己,其后才是他的侍下。”
“可神上之令......”
“我知神令难违,可若失却本心,由着那人令使遣唤,神生虽长、化形不易,然毋宁死。”
孟听言罢朝着林间深处而去,徒留下仍自怅然的朝芙望着他的身影久久不得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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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亲睹一回当年的神族大战,便算过试了吗?此遭也太轻易了,不会是留着什么祸根或是后手罢?” 神思复归本体后,容鸢不由惑询道。
“我也觉得心下难安......” 蔺闻思亦有所疑。
“只剩最后一道关卡了,想来此番所图皆蕴其间。” 容与沉声道。
“与与......” 忆及方才所见的神山,江鹤眠心内便万绪同牵。
然一语未尽,楼光再度晦灭。
周光复明之际,一行人只觉白芒刺目,难以启视。
兀自阖眸待得自适此间境象,只见周遭雾雪茫皑、玄霜澄透。
“此地同方才所见的神山......仿若有些相似......” 容鸢一面四下巡览着一面将信将疑道。
“此处确是方才所见的神山不周......” 果是冲着他同现世为人的与与来的,江鹤眠暗忖道。
“神山......不周......” 那日在夜魇的幻象中,容与已得一见,可那时情势竣迫,未得细览细思,而今睹来,确合她心间所想的神山巍巍之态。
尔后不知自何处袭来一阵雪风将容与裹挟着带离了此间。
“与与!” 众人见此悉皆探手意图抓住她的双臂亦或袖摆,却均不得如愿。
望着不过瞬息便再瞧不见了的身影,容鸢眸中陡然酿起泪光,“江鹤眠!江鹤眠!你一定要把与与寻回来!一定要把她平安无事地寻回来!”
“一定!” 江鹤眠一面攥紧了手背处垂覆而下的袖摆一面沉声答道。
循着记忆,江鹤眠携着一众人朝着当年他仍是松身时曾屹立数万载之地行去。
他想,若猜得不错,与与应在那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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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容与骤然被一阵雪风掠走后,转首便发觉己身竟惊然化作了一株屹立在神山之上的参天巨树。
望着盈眸雪光,闻着凛风过叶,透过枝梢觉到沁骨寒凉,容与渐渐失却了本体的意识,同那植根于此的雪松渐次相融。
神识混沌、五感初开之际,于冥冥中她恍闻见一阵悠扬清远的笛声穿风度雪而来,为她而来。
隔着皑皑雪雾,她初次睁开灵瞳,仍自混沌的神识使得她只能瞧见眼前一道光影隐绰着自远处涉来,尔后笛音渐息。
正自凝识细闻之际,一道声音骤然响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灵智初开的雪松既听不懂她话中之意,亦无能作出答语,便只得于她怅然轻诉之际迎着雪风舒展针叶,好让那簌簌撒落的霜雪掩过这锥心的长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