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01.
“李白有诗云,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杨有为举杯,恭敬九门提督鄂尔多,“不知当朝,能否再出一位杨贵妃。”
此前已有反叛名册,另加百两黄金孝敬,杨有为有九成把握。
鄂尔多却看向奉菜入门的杨娉娉,“杨大人的女儿,果真个个绝色。”
“提督大人,这是我的小女儿娉娉。”杨有为心领神会,“娉娉,还不快请提督大人安。”
“见过提督大人。”杨娉娉低头问安。
“娉娉?”鄂尔多来了兴致,“是哪两个字?”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杨有为答,“是取了这两个字。”
鄂尔多听了,皮笑肉不笑,“杨大人对诗词倒是颇有研究。”
杨有为点头如啄米,“提督大人过奖。”
“当日的杨贵妃会做霓裳羽衣舞。”鄂尔多话是说给杨有为听的,眼睛则不离杨娉娉,“杨大人的女儿可会做?”
“娉娉。”杨有为喊住欲要行礼退下的杨娉娉,“提督大人开口,你便代你姐姐做一支霓裳羽衣舞来看。”
“回父亲。”杨娉娉拒绝得轻巧,“女儿不会做霓裳羽衣舞。”
“你这孩子。”杨有为忙去看鄂尔多神色,“提督大人,您莫要见怪,我这小女儿才及笄,不很懂事。杨某另有其他的女儿,我让她们来……”
“不必。”鄂尔多抬手,他的眼睛死死钉在一处,“她会什么,便让她跳什么。”
倘若再讲一句“女儿什么都不会”,不等提督发怒,父亲要先治她的罪了。真无理,闲来无事寻乐趣,竟然寻到她头上,要她献舞,却把她与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做和比较?且不说已有一个陪吃陪笑的奉承小儿给他谄媚了,杨娉娉眉间微蹙,听得父亲厉声呵斥,不情不愿地捡了几个洛神赋中的动作跳了。男人乐意见的,无非是女子小意,杨娉娉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什么翩若惊鸿,是一概没有的。
没想到鄂尔多笑意渐浓。
“我这女儿实在笨拙……”杨有为见此乱了主意,嘴上的话也跟着乱了,“提督大人……”
鄂尔多没讲话,他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杨娉娉身上挪开。他给了杨有为一个眼神,杨有为立即明白。
晚些时候杨娉娉在杨有为的授意下去鄂尔多房里服侍。
“提督大人。”杨娉娉行礼,再伺候鄂尔多更衣。
都说能从一个人的体态看出他是否为习武之人,杨娉娉看不出;不仅看不出,她快要被鄂尔多的眼神烧透了。他眼睛里的东西钩子一般钓住她,生拉硬扯,大有一种咬死不放的劲头。脸和耳朵嫣红一片,手和露在外面的一块手臂仿佛被施了毒针,刺麻麻地痛,就快要不停她使唤。至于身上,他看得更热切些,布料灼塌了,焦损地附着在他目光制造出的伤口上。他看着她,将她身上看出四个大字,“卖女求荣”,而她在这四个字中占了一个。杨娉娉兀地想哭。
“怎么了?”鄂尔多自然察觉她的异样。
“无事。”杨娉娉绕到鄂尔多身后。
他的恶名,她早听说过。凶狠残暴,嗜杀成性。这样一个人,面对女人时竟也会掉以轻心,杨娉娉抿抿嘴,倍觉不屑。
她的呼吸声重了,她以为他听不出。
掏出怀中匕首,直直插下去。
鄂尔多一把擒住杨娉娉的手腕;腕骨好似粉碎。
匕首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