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是周边村庄来赶集的日子,平安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
于夏他们的铺子里人也不少,但跟往日比起来,还是冷清了些。
铺子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吃豆花饭或者皮蛋瘦肉粥。平日里卖得相当好的卤味,现在却是没什么人光顾。
阿洛急匆匆从后门进来,牛都没来得及栓好,就飞快地跑到于夏身边,气喘吁吁道:“于哥……鸿雁楼那边,要……要我们给个说法,否则……就算我们违约。”
于夏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一边炸着油条,一边不疾不徐地回道:“你慢点说,听你说话感觉我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哥,你快别炸了,鸿雁楼要是让赔,那我们可怎么办啊!”阿洛一边在原地来回踱步,一边碎碎念,“短短两天时间,镇上不少食铺和酒楼全都开始卖卤味了,还卖得比我们便宜。”
“原先还算是稀罕物,现在到处都有了。我们这就不说了,连鸿雁楼的卤味也都受影响了。那掌柜说,当初可是签订了契约的,说好了只卖给他们,现在这情况,如果不给个解决办法,就要按约定赔钱。”
阿洛四处看了看,悄悄问道:“于哥,你们当初定好的,要的赔多少?”
“不多。”
听到这话,阿洛悬着的心刚想放下,于夏的话悠悠地从旁边飘来:“一千两。”
“什么?”阿洛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还没缓过来,旁边又传来啪的一声,吓了他一跳。
两人齐齐转头,发现地上满是碗的碎瓷片。
在旁边洗碗的何燕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一急了竟然直接用手去捡碎片。于夏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碎瓷片上就已经沾血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未察觉似的,想要继续捡。
于夏眉间微微蹙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严厉:“你在干什么!”
“你别动,我来吧。”旁边的阿洛赶忙拿来扫帚,帮忙把碎片扫到了一边。
于夏几乎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何燕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局促不安地站到一边,没受伤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里也闪着几分泪光。
听到动静的周氏赶忙从铺子前面赶来:“哎呦,怎么了这是?怎么伤着了?”
说着就要拉着何燕去屋里处理伤口,可何燕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于夏冷冷地看向她:“你要是一直这么心不在焉的,以后就别干了,回家去吧。”
“哥……”何燕这眼里的泪水终究是掉了下来,着急地看向于夏,“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一个碗而已,摔了就摔了。你哥这是担心你,下次小心点,别用手去捡了。你这手还在流血,过去大娘帮你看看。”周氏赶忙打着圆场。
何燕小心翼翼地看了于夏一眼,见于夏继续忙碌着,没说什么。这才一步一回头地跟着周氏去后面处理伤口去了。
余光瞟到人走远了,于夏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哥,鸿雁楼那边……"
于夏垂眸沉思几秒,开口道:“我去跟李掌柜谈谈。”
*
“于掌柜,您回去吧,我们掌柜的今天没空见您。”来来往往不少客人都看着,小二既不想得罪了眼前这位,又不能违抗掌柜的命令,一张脸都纠结地成了皱巴巴的酸菜。
于夏见状便把小二拉到僻静一点的地方,从衣兜里摸出点碎银子,塞进了小二的手里:“在下有点事情,想找李掌柜商议商议,麻烦小二哥帮帮忙。”
小二手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惊得连忙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赶忙将银子藏了起来。
等一切做罢,他又跟没事人一样,一脸为难道:“于掌柜,不是我不想帮您这个忙。实在是这事您做得欠妥当了。”
“您是不知道,我们掌柜前脚刚被东家责骂完,后脚就被对面酒楼的掌柜给嘲讽了。我一个跑堂的听了两耳朵都不好受,更何况我们掌柜。哎呦!那脸绿得,我现在可是万万不敢去触霉头的。”
说完他又叹口气:“你们天天往我们这送货,那千味楼跟我们又是对家。他们掌柜早就打听到了,我们的卤味和皮蛋都是从你们那边买的,并没有吃食方子。可现在这卤味方子,不仅他们有了,就连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食铺都有,就咱们鸿雁楼没有。”
“咱鸿雁楼的吃食向来只卖自己做的,您又不肯卖方子。当初我们掌柜的可是顶着压力,说服了东家,才和您谈成的这买卖。现在这事闹的,我们掌柜和东家能不生气吗?”
于夏被说的心虚,只能连连道歉:“这事情是我们这边的问题,家里出了内贼,但无论如何我们肯定会给李掌柜一个交代的。”
说完于夏把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小二:“这是我们的诚意,麻烦小二哥替我带给李掌柜,我去后门等候。李掌柜要是愿意,这就可以成为鸿雁楼的新菜式。”
小二虽然奇怪于夏为什么要去后门等着,但直觉和经验告诉他,不该问的别多问。毕竟拿人手短,他接过之后说了一句稍等,立马就跑了。
于夏转头,满脸失望地从鸿雁楼大门口走出去,转头拐个弯又贼头贼脑、悄悄去了平时送货走的后门。
那里的小二正满脸焦急地等着他,见到于夏赶忙拉着人往里走:“我们掌柜的现在有空见您了,您这又不见人影了。您再不来,我都以为我听错了。”
“抱歉,麻烦小二哥带个隐蔽点的路,别被人瞧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