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徐海一边满足地摸摸肚子,一边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味。
“陆弟……诶?”徐海想对陆相延说点什么,一转头却发现这人已经不在旁边了,这会儿正跟着大家一起收拾起碗筷。
上午做买卖也还有很多东西放着没有收拾干净,一家人都在忙碌着。
他左右看看,好像就自己最闲。最后他还是站起身,犹豫开口:“那我……也来帮帮忙吧。”
周氏笑着让他坐回去:“没事,我们来就行,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徐海终于松了口气,自己在家根本就不进灶房,去洗碗什么的,他还真的干不来。
于是他就这么啧啧称奇地看着自己同窗忙来忙去。
这谁能想得到?在外看着神清骨秀、清冷自持的一个读书人,在家还得挽起袖子进灶房洗碗、烧火、擦桌子。
古人云,君子远庖厨。
虽然徐海之前也见过他在店里帮忙卖东西、收钱,但现在这也太……唉!
徐海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这软饭也不是这么好吃的。
最后两人一起往私塾走的时候,徐海还是委婉提醒道:“陆弟,大丈夫志在四方,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小事上。”
陆相延侧头看向徐海:“徐兄认为我不该耽于家里的小事,应当志向高远;俊才兄之前指责我读了点书就得意忘形,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们村里的阿叔阿婶又觉得我读书是白费功夫,还不如就守着家里的买卖。”
“似乎每一个人眼里的我,都是不一样的。徐兄觉得,我到底该如何?”
被陆相延这么看着,一时被问住了的徐海脑子都宕机了,好半天才捡回了自己的声音:“……俊才他……心思过于单纯,总是意气用事,你别跟他计较。”
“自然不会。”
徐海想了想,又叹口气:“实在抱歉,今天是我妄言了。实在是在陆弟家里吃得太高兴了,所以一时得意忘形了。”
陆相延微微勾起唇角,笑着回道:“徐兄是好意,在下要是介怀,岂不是小人行径。”
徐海见他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应该说,从始至终自己这位同窗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无论是面对当初的陶俊才,还是刚刚的自己,他平静得仿佛被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而另一边的于夏他们收拾完,又得做后面的准备工作了。
无论是农家还是镇上的商户,大家都很忙,没太多空闲的时候。
要是空闲下来太久,那就说明要挨饿了。所以有事做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高兴的。
不过,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这天午后,一个身形瘦削,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正蹲在一条隐蔽的巷子口,不断注视着来往的人群,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后面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一口唾沫吐地上:“还不来,不会耍老子吧?”
好几顿没吃了,他现在站着都有些难受。没站一会儿,又虚弱地蹲了下去。
没办法,从自己那便宜外甥那边搞到的钱越来越少,加上这几天又有点手背,这点钱简直不够塞牙缝的。
好不容易又从家里那娘们那搞了点钱,想着吃顿好的。他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见茹娘了。
念头一起,他心里就有些火烧火燎的。最后想人想得都上火了,嘴里长了好大一个燎泡,连觉都睡不安稳。
但一想着自己即将要到手一大笔银子,这点钱算什么?他一咬牙就去燕春楼把钱花光了。
这赔钱货今天要是不来,他可真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熟悉的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他激动得立马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快,甚至一瞬间还有些头晕目眩。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最后反而是因为那人的步伐太慢,有些生起气来。那走一步的时间,别人都能走两步了。
“废物!什么都干不好,连路都比别人走得慢。”他扶着墙,一边紧盯着那道人影,一边不停地低声咒骂着。
何燕其实老远就看见了她爹那张让人害怕的脸,本来就因为愧疚和忐忑有些犹豫,现在更是恨不得这段路更加漫长一些。
可再远的路总有到尽头的时候,她刚到巷口,就被一把抓进了巷子里。
何老二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臂,脸色蜡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上面还布满了红血丝:“东西呢?”
何燕着实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正向人来索命。愣是让她把手臂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感都忽略了。
看她这呆愣的样子,何老二以为事情又没办成,巨大的失望感向他砸来,他脑海里只剩几个字:没钱了?该怎么办?
他想起自己还欠着赌坊的钱,这段时间自己可借了不少,就等着这笔钱到手就能还上了。
可这要是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