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岄三人回到大本营,裴铭早已烤好了蛇肉,原来还有二两肉,烤完仅余一半,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由都记起晌午的对话:
【裴铭也劝慰道:“阿岚,他们带的东西大多无甚作用,我们的包袱虽小,胜在精简,凭我们四人的本事,你还怕挨饿不成?”
柳蛮最是没心没肺,咯咯笑道:“岚岚,你可真是多心过虑,当今这世道还能饿得着?只要饿不着,我们有吃的,有穿的,啥都不缺了!”】
四人都有些讪讪的,然而眼中的贪婪怎么都掩藏不住。
长风玄咽了口唾沫:“我不太饿,你们分了吧!”
裴铭不动声色地捂了捂肚子:“我也不饿,早膳用得多,还没消化完呢!”
柳岄拿起没二两肉的烤蛇,一分为二,分别送到长风玄和柳蛮面前:“你们吃了吧!”
裴铭自然没异议,柳蛮是真饿了,接过来三两口吞了,长风玄盯着那小截烤蛇,仔细地将它一分为三,自己留一小节用牙咬着,余下两节递给柳岄和裴铭,两人都没伸手接,长风玄并不催促,就这么一直抬手前伸,最终柳岄先接过放进嘴里,裴铭看看柳岄,随后也接过一口吃了,长风玄这才狠狠啮咬着口里的蛇肉。
长风玄攥了下晾在火堆旁的紫绛衣袍,干透了,她抬眼看柳岄:“阿岄,过来。”
柳岄不明所以,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先过去了,果然身体比较诚实,裴铭与柳蛮茫然地看着两人。
长风玄拽着柳岄手肘,用力将他拉坐下来:“坐着,伸手。”
柳岄乖乖伸出双手,端看她要作什么妖。
长风玄揪起那件满是破洞的衣袍,嗯,柳岄的紫绛衣袍,用匕首“唰唰”几下,划下几块布条,捉住柳岄手腕,正要上药,但见他手掌遍布伤痕,虽已不再淌血,仍有渗血的伤口,且有部分伤口外翻,像是龟裂的老树皮,这双手掌实在惨不忍睹。
长风玄用柳岄带回来的药膏帮他仔细涂满掌心,涂药时长风玄头微侧,火光的映照下,她微垂的眼眸上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卷翘,挺俏小巧的鼻子,唇珠水润,唇不点而朱,下颌线条流畅似一挥而就,她五官本就妖艳,因着神情冷淡生生将那份绝色压下,此时暖黄火光映在她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纤柔,柳岄看得心旌摇荡。
涂完后长风玄用布条把他的手缠裹严实,嘱咐道:“伤口痊愈前不能碰水。”话音未落,柳岄便反手握住她的手,手背上有不少划伤擦伤,伤口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柳岄的手不由自主收紧,察觉到长风玄的手不断后缩摆挣,柳岄这才回过神来,手稍稍松开了些,抬眼见她蹙眉,抱歉一笑:“方才恍神了,我先为你上药,你手背上的伤,也不能碰水。”
裴铭和柳蛮两人察言观色,已默契地将头转向不同方向,省得看到让单身狗不适的画面。
柳岄将她的手捧在手心,先细细观察伤口处是否有异物未曾清理,仔细查看过后,才徐徐涂药膏,边涂边轻柔吹拂,原本涂上药膏后会有少许刺痛,被温热的气息拂过,只余清凉。
长风玄看着认真为她上药的柳岄,心中蓦然一动,耳根也有些发烫,慌忙移开目光。
涂好药膏,柳岄在烂衣袍上选取了几块最为干净的布条,有条不紊地为她裹好伤口。
长风玄瞅着自己的双手,包裹严密却不厚实,不影响双手活动,反观柳岄的手,被裹得像粽子,长风玄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阿岄,要不……让阿铭帮你重新包裹伤口?”
柳岄断然拒绝:“不必,阿铭裹的没你的好!”
柳蛮捂嘴笑得花枝乱颤,裴铭不可思议地瞅了瞅柳岄双手,沉思片刻,而后不敢置信地再瞅了瞅,最后认命:古人诚不我欺,情人眼里出西施。
夜里安歇前,柳蛮眼巴巴地看着四周门生或铺垫子,或铺地衣,更有甚者竟挂有罗帐,而他们四人,十月天,日间尚觉舒适,到了夜间,寒气自四面八方钻入体内,及至骨髓,防不胜防,边想边打了个寒颤。
柳岄无视柳蛮眼中足以燎原的羡慕星光:“我们去密林那头睡吧,方才经过时看到一处可遮风挡雨的地方,挺适合我们的。”
柳蛮惊喜万分:“真的!?那我们赶快过去啊!可别被人占了。”兴奋得说话都带了颤音,也有可能是冷的。
长风玄将信将疑盯着柳岄,柳岄被她盯得快绷不住了,只得梗着脖子硬挺。
只有唯一选择的情况下,四人浩浩荡荡拿着火把前往那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在他人或闲聊或玩闹或已然入睡之际,柳岄四人像是游荡人间的幽魂,四处漂泊,寻不到归宿。
柳岄带着三人来到一块巨石旁,巨石约莫三丈高、两丈来宽,像一个凸出的小山头,仿佛下头还有巨大的山基。
巨石旁长有一棵大榕树,树冠覆盖着两、三亩地,树干气根比巨石还大上几分,巨石在大榕树面前,倒显得小鸟依人了。
三人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投向柳岄,意思是:说好的可遮风挡雨的地方呢?停在这里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