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魔瘟的传染特性，我们了解得好像还不够多。”李霸地拿过武敛君的笔记，“南溟广虚，你能确定石马庄的魔人在你身边具体待了多久吗？”

南溟广虚望着天花板，无意识地掐着手指：

“实在讲，这件事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印象很深，便是陌生气息入侵经脉之时，我的心跳会加快，丹田刺痛，气息缓慢。因而，本来常用的心跳计时法，在受传染时也几乎失效。”

气息缓慢？李霸地想到初见俏如来时莫名滞涩的呼吸，原来那就是魔瘟传染造成的象征。只是丹田刺痛和心跳加快这两样，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南溟广虚大概估计，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一千八百次心跳，这是我记得的数字。”

李霸地吩咐武敛君记下，魔瘟患者与常人不可在一尺距离内停留超过一刻钟。

“你记心跳记得好清楚啊。”李霸地感到好奇，“这是道域术法一种吗？”

提起道域，南溟广虚自豪地坐直身子。

“是道域的独门技巧。道域中人修习的术法，多与阵术相关。为了保证阵法的精确实施，我们必须掌握精确计时的技能，才能使阵法不至于因天时偏差而有误。

“一开始，这种东西只靠天赋，所以道域有能者寥寥。后来道域中出现一名大能，他寻找出一种方法，将心跳与内力的波动结合在一起——

“简单讲，就是我们能比其他人更轻易地感知到心跳。有了这个方法，布阵更加轻松；再加上之后千百年的发展，使得越来越多优秀的研习者出现在道域。”

“原来是这样！”李霸地赞叹道，“这招还真的挺方便的。那你们布阵是不是也得用一些道域特有的材料？”

南溟广虚还想回答，但武敛君提醒李霸地，他跑题了。李霸地只好咳嗽两声，将话题切回去：

“接下来……接下来你就去休息吧，我想问一下梵海惊鸿。你之前给南溟广虚打进去的那一掌，是什么功法？”

梵海惊鸿睁开眼睛。

“什么也不是。”他伸开手掌，与那时相同的红色镶金光晕出现在手心，“这只是我的内力而已。”

李霸地凑过去观摩。

“好像是跟平常内力波动没什么区别。”

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团光晕，被烫得直甩手。

“但为什么你的内力有颜色？我见过的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只有剑气或刀气才有色彩。”

梵海惊鸿看着李霸地被烫到的模样，皱起眉。

但他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只是顺着李霸地的话解释下去：

“这便是内力之间的差别。佛力与魔气，本质都是内力，为什么相克？因为内力波动不同。

“佛魔所擅招式，内劲波动正是相反：它短则我长，它强则我弱。加上根基之间的差距与招式不同，佛门中人对上平常魔物，擒杀不在话下。

“而内力波动不同，在外展现出的形态自然也不同。我修炼之功体以持正刚烈为主，内力所呈现，便是稳固之金，与暴烈之火。”

“不过，内力呈现也同境界有关。”他看着比比划划的李霸地，“世上武功境界有六，我已逼近第五境。听闻五六境高手，纵然不用武器，内力也会呈现功体之颜色。”

李霸地将手心的内力收回。那高手们打架，场面岂不是跟彩虹似的？

他还有一点问题。

“内力波动互相抵消，我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如果魔够强，也足以克制佛门吗？”

“的确如此。”梵海惊鸿认得干脆，“佛魔相克，重点在于‘相’而非‘克’。世上万物此消彼长，纵然佛魔天生对头，也没有一方完全压制另一方的道理。”

“这样看来，你将内力注入南溟广虚体内，其实是用内力抵消了他体内的魔气。”李霸地思索道，“佛魔两气冲突，产生波动，这才叫他疼痛难当。”

“而且很热！”南溟广虚从床上撑起身子，“简直像是受铜柱地狱之刑！”

“你确实辛苦了，快躺下吧。”李霸地坐过去给南溟广虚掖被子，被他打开。

“不过这样一来，不就是只有你本人才能用内力祛除魔气吗？”李霸地在梵海惊鸿旁边，也盘腿坐着，“到时候可是一万多个病人，能不能撑住？”

“萨埵三尊摩诃尊，定不负尚同会副盟主之期盼。”梵海惊鸿念了声佛号。

李霸地用手拄着脑袋，目光在整理笔记的武敛君，打坐冥想的梵海惊鸿，和昏昏欲睡的南溟广虚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他拍了拍南溟广虚：“你之前说那个道域的功法，除了心跳，是不是也能把内力波动放大，便于感知？”

南溟广虚快睡着了，声音软绵绵的：“嗯……也算是吧……那又如何？”

李霸地直起身子，思考。

“要不这样？”他说，“你跟梵海惊鸿一块商量个招，互相结合一下，把他的内力波动放大，便于他人感知？这样……”

南溟广虚腾地坐了起来。

“坤仪载星！你给我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