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饭桌之上,云蒸雾集,碗碟交错。
李霸地拿着长勺起身,给南溟广虚和梵海惊鸿分别布了菜。
“好了,别垮着脸了。我们也不知道受了佛力还要忌口啊。”他安抚南溟广虚道,“反正魔瘟减缓,暂时又没有生命危险,这一顿就是为庆祝你得以抑制魔瘟嘛!先吃菜,这小白菜多新鲜。”
南溟广虚看看李霸地碗里的牛肉,和武敛君盘子里的脑花,恨恨道:“怕不只是副盟主说的这般!这顿饭,难道不是专为宴请这和尚,欢迎他来医治魔瘟吗!”
“菜大部分是素的也就算了,又只摆在我眼前!”他看着面前的一片绿,心情悲愤,“就算我忌口,难道连一些荤腥都吃不得!”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中原讲究热闹嘛。”李霸地将烫熟的牛肉片按进油碟翻搅,“你是我们的专客,梵海惊鸿也是。一顿饭请两位专客,不显得冷清还能增进两位的感情,多难得啊。”
“而且,说忌荤腥不准确。应当是忌味甘肥厚,辛辣之物。”梵海惊鸿涮了两片藕,“观遍菜单,只有这一道拨霞供符合要求。辣锅的油花有多厚,你也看见了。清锅涮菜未必不美,南溟道人还请为自己着想。”
南溟广虚吵不过他们,只得夹起盘子里的菜,戳进麻酱碟。他捞起沾了麻酱的菜嚼了两口,筷子在盘里停了停,下定决心般伸向下一盘菜叶,把它们拨进清汤锅中。
“其实我光知道你们做和尚要忌口,不知道忌口还跟佛力有关系。”李霸地掰了一块饼,蘸盘子里的汤,“平常吃什么东西,真的会影响佛门功法的效果吗?”
“的确会影响。但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吃东西时的心境。”
梵海惊鸿从锅底夹出几块豆腐,码在盘里。
“清汤寡菜吃得多了,人心便平稳,不易受到外界诱惑侵扰。如此,使招时也不会轻易为外力动摇,而降低功法的效用。”
他拿起一个馒头。
“食辣多则生肝火,食盐多则起心躁。辣与盐又是菜肴常备,难以摒除,佛门只有开创自己的菜单。吃不到一起去,久而久之,佛国便自然产生了。
“纵然确实有那些大肆食盐食辣而不受影响之僧人,但他们毕竟是少数。更有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看到有人吃咸吃辣,便要模仿;又没有相应的心性,只是白白损伤自己修为。
“时间久了,佛国境内干脆全都忌口,免得那些跟风的人徒生祸端。”
“就是境外不管了吗?”李霸地接过武敛君端来的料碟,给南溟广虚和梵海惊鸿添上,“难怪你吃辣锅吃得这么开心。”
“似我这般逆佛者,佛国内也在少数,坤仪载星不必担忧我损坏佛国声誉。”
梵海惊鸿把馒头撕开,将吸饱辣锅汤汁的豆腐夹在里面。
“而且,佛门很少有人能外出。这佛牒,可是比你想象的珍贵许多。”
“毕竟清汤寡菜还是太难吃了……”他悄声咕哝了一句。
一顿饭罢,四人继续前行,向鸟巢山方向去。
“反正梵海惊鸿要到处跑,一不小心闯进都城不是很正常嘛。”
行至半途,荒无人烟,李霸地拉着几个人对口供。
“我呢……其实有些不方便外出。正好有摩诃尊作陪,玄之玄见我搞定了他搞不定的佛门势力,就不好管我私自出城了。同时也能解释调兵的事……”
“这样讲,我也是你们斗争的筹码?”南溟广虚不服气,“拿我为你开罪,你们中原——”
李霸地朝他嘘一声:
“你以为我带你去鸟巢山干嘛!你身上那几包备用药,还是我管驿站要的呢。这是正巧遇到了摩诃尊,否则正气山庄过后,直接带你去鸟巢山,说是失散的病人,也是一个作用。”
“而且你的魔瘟也拖不得。”武敛君开口,“盟主收拢病人,营地内一定有相关的治疗措施。你在鸟巢山,会比在石马庄更轻松些。”
“哼!我不信。”南溟广虚负气道,“副盟主还有可能,盟主一定是不会管那些人的死活!”
李霸地觉得玄之玄还不至于此:“总之先去鸟巢山吧。就算他真不管你,你身上还有药呢,够撑一阵子了。”
去鸟巢山,仍然要经过桃寨。李霸地发现寨子周围有士兵巡逻,一问,是石马庄的魔人供出了这里的魔人行踪,士兵正在抓捕。
“看来桃寨的魔人比石马庄的魔人有劲。”李霸地调笑道,“那抓住了吗?抓住了就跟石马庄一样,就地隔离,别让他们再接触外人。”
带队的将领前来迎接李霸地一行人,并阐述桃寨情况。
“逮捕并不困难,已经悉数抓捕完毕。只是就地隔离,我们暂时没有这个条件。”他为难道,“桃寨郊外净是野生桃树林,如果按照副盟主调令中的条件,每人三尺的距离,我们根本拉不开。”
将领用马鞭指寨口排着的长队。
“但是不接触外人,我们还是办得到。逮捕魔人后,我便立刻将他们遣往鸟巢山。明天就能遣送完毕,副盟主来得巧。”
李霸地决定在桃寨住一晚上,跟着最后一批魔人一块前往鸟巢山。晚饭时分,他摘来野桃子洗了,和寨主安排的大锅炖菜一起充作晚饭。
梵海惊鸿什么都不吃,南溟广虚看不上白菜粉条,一连啃了四五个桃子。一大盆炖菜,李霸地就和武敛君一起分着吃了。
吃饱喝足,他们开始讨论白天或许忽视掉的一些细节。
“实在不好意思,再辛苦一下各位。”李霸地提醒武敛君准备好纸笔,“有些事,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先从魔瘟开始。”
梵海惊鸿在床上打坐冥想,南溟广虚倚着桌子,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