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浧停了几秒,把那份没动过的苹果推过去,说:“把苹果也吃了吧。”
“你吃饱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明晏已经习惯了从安浧那里接收食物,说着就叉起一块苹果往嘴里送。
明晏乖得很,围观群众却没见过此等场面。
李骅终于有点回过味儿来,他悄悄地问陆郝远:“明晏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郝远还在自我挣扎,他飞了一个眼刀,压着声音道:“闭嘴,现在我们都应该闭嘴。”
两位主人公完全没有读空气,明晏专注地啃汉堡,安浧则直接无视了其他人,只说自己想说的:“之前和你吃饭的时候都挺安静的,今天倒是能聊。”
明晏就着可乐咽下一口汉堡后回答:“你吃饭的时候又不聊天,我一个人讲话没意思。”
明晏自说自话地闯入安浧的用餐时间,他也是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加入对于安浧来说可能是一种冒犯,鉴于安浧平日里一心一意的行为作风,明晏推测对方在吃饭时应该也不喜欢被打扰,于是主动收敛,在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做一只安静的鹌鹑。
安浧大概知道原因了,有些满足地笑,又问:“你下午还要跳高,这些够吗?”
明晏终于把手里的汉堡吃完,他叼着最后一块苹果说:“够了,吃太饱也不好。”
另外四个人自觉地做了几分钟的空气,终于等到明晏吃好,陆郝远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先背着包站起来说:“赶紧走吧朋友们,等会儿进不了校门了。”
一顿饭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附带一个将悟未悟的李骅,剩下“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安浧和明晏。
即便已经进入十一月下旬,下午三点的海市在阳光的照射下仍然达到了22℃。
明晏放弃了外套,穿着短袖短裤热身,安浧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后面还蹲了个抱着水的陆郝远,他从下午开始就想尽办法往安浧和明晏中间凑,目标清晰,立场坚定,可惜执行起来太困难。
做不到,挤不进去一点。
于是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立场都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土崩瓦解,他蹲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想:孩子长大了,顺其自然吧。
“安全第一,跳不过去就算了,别受伤。”
“那不能,受伤就不帅了,我跳高是为了耍帅嘛。”前面的选手已经开始试跳,明晏整理好背心走过去之前还不忘喂一颗定心丸,“放一百个心吧,我打退堂鼓的技术挺好的。”
“知道了,大师。去吧,我就在旁边。”
看着明晏小跑离开,陆郝远才站到安浧旁边递上一支水,安浧接过说了声“谢谢”,听陆郝远问道:“浧哥,你觉得晏子怎么样?”
“明晏?”安浧一时有些不解,想了想回答:“明晏他自己练了大半个月了,我也看他跳过,之前最高的高度1米84,就是不知道今天状态怎么样。”
谁问你这个了!你们学霸的理解能力都是薛定谔式的吗?!
陆郝远两眼一闭,默默对自己说一句算了,将目光放到赛场上。
男子跳高是校运会的热门项目,或者说,是在观众中最受欢迎的项目。男生女生都有,女生尤其多,毕竟大家都想多看几眼大长腿,还有衣角飞起时露出的好身材。
比赛场地不算大,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人围住,在里圈的人都席地而坐,外圈的人则是在前面观众站立的缝隙间探头探脑,生怕错过某个精彩瞬间。
起跳高度是168cm,大多数选手都顺利地到达了176cm的高度,178cm成为分水岭,在这个高度后,场上只剩下5个人,而在182cm之后,场上只剩下明晏和另一名男生。
进入决名次的阶段,高度直接抬到了184cm,两人都在两次试跳失败后成功过杆。
横杆被抬到186cm,连观众席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另一名男生的三次试跳都以失败告终,明晏在第三次试跳时成功过杆,但横杆受到碰撞落地,因此也算失败,场上响起一片遗憾的嘘声。
高度被降到185cm,又逐渐提高到185.4cm,两人终于双双止步于此。
最终统计成绩时,明晏以最少的试跳次数摘得桂冠。
脖子上挂着一枚金牌,小伙子高兴得要起飞,把外套当国旗披着,在田径场上跑了大半圈,李骅闻讯赶来祝贺,朝远处狂奔的人看了两眼后和陆郝远一起扭过头,两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明晏是谁?本人只是路过,通讯录上查无此人”。
闹腾了好一阵,明晏终于老老实实地回到座位上,安浧刚跟着他坐下,明晏就凑到他耳边说:“水哥,等会儿去洗手间帮我贴张膏药吧,在背后我一个人贴不好。”
安浧皱起眉头:“你受伤了还那样满场疯跑?”
“没,没到受伤的程度,就是脖子和肩膀那片有点抻到了,不疼。”
受伤的人说不痛跟喝醉的人说没醉一样,没什么可信度,安浧忍不住责怪:“我看你打退堂鼓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明晏有些理亏,赔着笑解释:“这都是情势所迫,最坏也就是我拿不到金牌,我跳186cm的时候,场上那么多期待的眼神,我就想,来都来了,总得试一试吧。”
“‘来都来了’,中国人迟早被这四个字害死。”
“这不是没事儿嘛,还拿了个金牌。”明晏拿起那枚金牌晃了晃,嘚瑟劲儿还没过去。
安浧根本拿他没办法,站起来说:“行了冠军,还是去校医那里看一下吧,运动损伤可大可小,不能随便贴张膏药就万事大吉。”
明晏站好立正,就差敬礼了:“是!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