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后藏着个小铁门,它只有半人高,用于传递物品的小窗子挂满蜘蛛网,司晨嫌弃地“咦”了一声:“索列那人都什么毛病,家家户户都要搞地下室。”
祠堂做地下室,家里也做地下室,也不知道他们祖宗是做什么的,一个个都很有违法乱纪的天分嘛。
“看来他们有不少见不得的秘密,”季声熟练撬开门锁,她轻推开门,“两位,请吧。”
里面满满灰尘的味道,刺激得三人咳嗽不停,狼狈得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小门钻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失忆的助手小姐自然没有口罩一类的装备,她用力挥手试图驱散无孔不入的灰尘味,可惜怎么折腾也不能如她所愿。
“连灯也没有…”司晨在墙上摸索几下,一无所获,“算了,我开手电筒了啊。”
“啪嗒”
手电筒的光亮瞬间充满整个房间,李七贯拿来的手电筒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完全超出三人的预计。
尘埃在光照中打转,憋得人喘不上气,这房间如那铁门一般小,狭窄得像个棺材,四方方的墙,用木板封住的窗,唯一可以与外界沟通的也就是他们进来时经过的那扇门,偏偏那门上的小窗也拉得紧紧,这哪里是房间,分明是可以把人生生困死的囚室。
“这里以前…住过人?”
司晨说出口时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角落铺着的茅草铺和一些生活用品对她大声喊叫着存在感,让她没法忽视这点。
就算是全世界最乐观的人,住在这种地方也会变得抑郁吧,与人隔绝,连一盏灯都不曾有。
“她是死在这里的,”季声轻声说,“所以才希望我进来看看吗?”
所以那根只有季声能看见的红绳没有离开这里,没有随着其他红绳一起聚集在广场。
她不愿意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死。
镜花水月般,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由季声点在空中的手指为起点,裂缝愈发大了,一根红绳融入司家兄妹的眼睛——他们忽然看得见了。
李玉娟是索列那少见的大学生,其他孩子都羡慕她,羡慕她有爱她的家人,羡慕她的家人同意她离开索列那去上大学,羡慕她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
李玉娟多欣喜呀。
可以出去,可以去看海岛之外的风景,说不定在未来还能带着家里人一起离开索列那,在外面安家。
毕竟她有那么好的家人。
于是大学毕业时,她提着行李回到索列那。
“娟娟,回来啦,”妈妈总是笑眯眯地准备好她最喜欢的肉包子,“我们娟娟都是大姑娘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是好。”
“玉娟是越来越好看,上过学就是不一样。”
“要不也让我家孩子去念书吧,能不能像玉娟一样被选上?”
“你家英奇啊?不行吧,总是在泥坑里打滚,哪里能被选上。”
李玉娟被夸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和街坊邻居解释:“没有的,只要成绩到了学校才不管你是不是在泥坑里打滚,好好学习能考上的。”
众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拍拍她的肩膀说:“玉娟还不知道啊,赶快回家和家里人聊聊,这可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原本围着她看的村民散开了,只剩下她和李七贯,她不解地问妈妈:“妈,叔叔婶婶们说什么呢?我们家什么时候有大好事了?”
李七贯却不告诉她,只神秘兮兮地说:“先回家,回家告诉你。”
家里人奇奇怪怪,邻居也奇奇怪怪,虽然李玉娟想不明白,但也乖乖跟着李七贯回家。
家里没什么变化,李玉娟把每间屋子都开了一遍也没见到家里添置了新东西,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好大事”是什么,可李七贯也不告诉她,东扯西扯着最后也就给她塞了俩大肉包子。
直到晚饭,妈妈拍了两下桌子,宣布了他们所说的“大好事”。
“我们玉娟被选上了,”李七贯说话时满脸放光,“这次是正式通知了。”
家人欣喜若狂,好像李七贯宣布了什么人尽皆知的喜事。
“妈,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李玉娟打断他们的庆祝,笑道,“既然是大好事也该和我说嘛。”
李七贯靠近她,贴在她耳边说:“娟娟,你被神灵大人选中啦!你可以嫁给神灵啦!”
什么?
李玉娟匪夷所思,她皱起眉头夹了一筷子肉丝:“妈,这玩笑不好笑,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就是这个事情啊。”
“对啊娟娟,你不高兴吗?”
“娟娟,大家都可羡慕你的啊。”
“娟娟,笑哇。”
李七贯拉住自己的唇角往上扯:“笑哇娟娟,你怎么都不笑的啊?”
李玉娟放下碗筷:“就算是玩笑也太过火了,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我明白了,”她点点头,“是不是那种献舞啊之类的…咱村里之前有这种习俗吗?”
屋子忽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她,好像突然发现熊群中有一个披着熊皮的人。
李玉娟有点不安:“妈?”
“也是,怪妈妈之前没和你说过,”李七贯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就是嫁给神灵啊,还记得隔壁的小嘉吗?她当年不也嫁给神灵了吗?”
“什么啊,嘉嘉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