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盛姨算是坐实了柳眠的猜测。

万拘设计坑骗万成。

盛雪停下：“你这是干什么？今天万成那事在我楼下闹的这么大，你还担心万老宗主不答应取消婚约？”

万拘恭敬一拜，而后才道：“我无意冒犯盛姨，只是我怕你们会重蹈覆辙。”

这似乎牵扯到什么事，盛雪的表情变得不是很好看。

“需要你提醒吗？”盛雪问道，“你也想管我的事了。”

万拘再次道歉：“万拘不敢。”

盛雪像是冷静了一些：“利弊你让他跟你讲吧，如果你想好了，就往这里扔一点东西，我能收到。收到了，就意味着你答应合作了。”

她给了柳眠一个香囊。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盛雪冷冷道。

万拘道：“柳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好。”

柳眠也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拘带她去了一楼，找了张桌子坐下。

“你为什么要让万成高价拍下玉心簪？”柳眠先问。

万拘毫不意外：“你猜到是我了？”

“很明显。”柳眠道，“你都不想让你义祖成仙了，干这个事也不奇怪。”

“是我。”万拘承认，“因为我知道他如果没钱了，必定会去万夫人的库房里拿一两件。”

柳眠：“你要让他去偷他母亲的东西？”

“不算偷。万夫人库房里的东西不少，她也很少清点，成哥拿一两件去当卖不算什么。”

“那你的目的是为什么做什么？”

万拘道：“我要让他当卖一件东西。”

“就是这样？”柳眠问。

“就是这样。”

万拘肯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是柳眠觉得自己问了，万拘答了，于她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盛楼主合作？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万拘道：“我的父母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万老宗主豢养在禁地的魔兽杀害的，他将我的父母作为养料。我要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替他们报仇。”

“盛姨是我父母生前的朋友，这些年帮了我很多。”

柳眠暗自心惊，没想到万老宗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关于你和盛姨合作的事，我先跟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去找盛姨。”

“你说吧。”

“世上有灵根，也就有废灵根，废灵根也是普通人，没有法力。但世上到底是废灵根多，还是有灵根的人多呢？”

“自然是后者。”

柳眠道：“但是没有灵根的人实在太弱了，就算他们人多，也没什么用。”

“对。”万拘接着道，“盛姨的弟弟是个废灵根，被人看不起。盛姨就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始研究，废灵根也能使用的法器，这样便不会再也歧视。”

“结果引来了修仙界不满。”

“盛姨一行人被追杀，她的弟弟死了，盛姨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此默默开了聚星楼，直到监察亭的设立维持着凡人和修仙界的平衡。”

柳眠犹豫了一下：“所以你是觉得，我和盛楼主做这些，会重新引来修仙界的抵制？”

“我就是担心这个。”万拘忧愁道，“盛姨是可以不管不顾，那么你呢？”

“我觉得你在杞人忧天。”柳眠直言道。

万拘怔愣：“你说什么？”

“纵然有千难万险，监察亭不还是设立了吗？”柳眠道。

“不过我也没有多远大的志向，要给废灵根谋求什么，我只是看到了商机，想要赚钱而已。等真的到了你说的那天，我再抽身，应该也能来得及吧。”

万拘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关心则乱。”

两人聊完，万成三人也下来了。

“走吧，该回去了。”万成脸色依旧不好看。

本以为盛雪派人疏散了人群，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有人在门口等着。

因为柳烟的话像是埋下了一颗种子，凡人和修仙界的对立。

凡人们非要押着柳烟去飞光宗讨个说法，修仙界的也想知道飞光宗最后会如何判定这事，于是就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向飞光宗去了。

声势浩大，把万老宗主惊动了，在宗门口和人对峙。

听来听去，他总算听出个前因后果。

万老宗主喝道：“万成，可有此事？”

万成脸都白了，慌忙跪下：“回祖父，我和羽姑娘确实有过一段情，但是我们已经说好了，此后各不相干。”

“谁跟你说好了？”羽姑娘道，“那你昨晚，是在谁的屋里过夜？”

一时之间，讨伐万成的声音大了许多。

柳眠又把耳朵听红了。

怎么能这么开放的？

“一听说我病了，便照顾了我一晚上。你敢说跟我各不相干？”羽姑娘继续道。

柳眠：......

她思想龌龊，对不起，她有罪。

柳眠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柳烟道：“她不过一个卖艺的，难道还妄想嫁进飞光宗吗？”

“卖艺的怎么你了？”

“你又是靠什么挣钱啊？靠家里吗？”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我就看好我们羽姑娘，要才华有才华，要容貌有容貌。”

万老宗主沉着脸，听他们吵了许久，道：“可是万成本来就与为道宗大小姐柳眠有婚约，凡是该讲个先来后到。我不知道柳烟姑娘是怎么想的，在老夫这里，万成该娶的，是柳眠。”

柳烟霎时脸都白了，站都站不住了：“你......你们......”

万拘道：“不知义祖能否听拘儿一言。”

万老宗主看了他一眼：“你说吧。”

“成哥既然和羽姑娘情投意合，理应成全才是。至于婚约，也是二十年前定下，那时候成哥和柳姑娘还没见过，论先来后到，也还是羽姑娘。”

万拘说完，不少人跟着道：“对，成全羽姑娘和万成公子！”

“支持自己做主！”

“我们羽姑娘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好似万成和羽姑娘没在一起，是因为万老宗主阻挠一般。

万拘适时道：“义祖你看，大家都支持成哥和羽姑娘，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万老宗主隐隐觉得不对劲，但人言之下，他只得道：“既然如此，万成和羽姑娘两情相悦，老夫就做主将这门亲事定下。待挑选了良辰吉日，择日成婚。”

众人欢呼起来，这才渐渐散去。

万拘把跪在地上的万成扶起来：“好了成哥，义祖没有生气。”

万成苦笑：“也就这会没有生气，他到时候肯定要去查我，什么时候和羽姑娘好上的。”

万拘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宽慰。

柳眠道：“万老宗主，既然我和万成公子无缘，我们和飞光宗的婚约，也就一并作废吧。”

万老宗主拧着眉，最终还是同意了。

事情闹这么大，让柳眠和羽姑娘都嫁给万成，这成何体统。

修仙界也确实有一夫多妻的，但这类人都在修仙界被人不耻。耽于情爱，其修为必然不行。

万拘主动道：“义祖，拘儿想亲自送两位姑娘回灵渠，亲自向为道宗宗主说明情况。”

“去吧。”万老宗主叮嘱，“我们是去赔罪的，记得多带些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