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爱德华说，他割开自己面前的牛排，与多汁的半熟不同，肉质更加紧实，见不到一丁点儿血水，“我们都喜欢全熟的牛排。”

艾尔咀嚼牛肉的动作慢下来，她想，高档餐厅的牛肉就是美味：“安德鲁只是一个借口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往外看能看见中央公园的喷泉，这座喷泉是一个景点，很有名，上面矗立着一座天使雕像，据说是为了纪念战争中阵亡的战士。

男人摇晃着酒杯，酒杯上印出他的指纹，他握在手中把玩够了才喝了一口。

整个餐厅只有他们穿得不伦不类，与别桌的礼服西装相比，他们像乡巴佬进城，特别是爱德华·巴克，他穿着土里土气的花衬衫加喇叭裤，唯有腰间的黑色暗纹皮带稍显规格。

他口中包着红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不喜欢暴力，但有些正义只能靠暴力来实现，”他注视她吃到美味而上挑的眉尾，扯了扯嘴角，“猎魔人......这就说得通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奇怪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煞气。”

“我喜欢你的那件黄皮耗子睡衣还有那把散弹枪，”他提起两人的初见，是在夜晚的BA旅馆，“很有个性。”

那天晚上艾尔因为太累被他们吵醒，怒火中烧提着散弹枪就冲了出去。

“我喜欢有个性的人，因为个性代表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艾尔不耐烦地用刀在餐盘上划拉了一下，尖锐的声音引来邻桌斜睨。

“但有想法还不够，必须去行动。我不喜欢暴力，但有些正义只有靠暴力来实现，”他又重复了一遍，温吞的神情染上偏执，“因为不正义的人只能看见暴力。”

爱德华：“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正义，我们必须付诸行动去捍卫正义。”

付诸行动......

艾尔舔舔后槽牙吃下了最后一口牛肉，再喝光了身旁的果汁，她擦擦嘴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双手交叠放在嘴边：“你甚至对超自然生物以及我猎魔人的身份一点儿都不惊讶，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暗示自己在警局有眼线，我是不是还可以推测你早就知道有食人的怪物就藏在郊区海边的石洞？”

“……你不止很有个性，还很聪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他对着艾尔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指尖放在桌面朝她勾了勾，“告诉我，你还猜到了什么？”

女孩交叠的手虎口处食指指甲嵌了进去，她看向他的花衬衫，目光笃定地说：“你是真正的反叛帮的人。”

爱德华·巴克眼睛微微睁大，他不顾邻桌的鄙夷，为艾尔大力鼓掌。

“你是怎么猜到的？”

艾尔放下双手，背部靠在了椅子上：“排除法。”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嘻哈帮的人有矛盾在对峙，基本可以排除嘻哈帮，再后面有人找来了一堆侦探要他们找出安德鲁·凯拉的下落，他们虽然自称反叛帮，但当中戴面具的我确定是埃米尔·菲洛，我听说了埃米尔·菲洛早已被反叛帮驱逐的事，还有很多当初反叛帮的成员跟他一起去了百年孤独帮，而你若是埃米尔·菲洛的人，你就没有理由来问我在海边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才是真正的反叛帮的成员。”

男人嗤笑道：“为什么我就必须是帮派成员？我就不能是一个普通车行的老板吗？”

“这原本是有可能的，但很可惜的是，我前段时间为了完成历史课题写了一篇关于地狱厨房历史变迁对纽约影响的论文，我查资料时发现反叛帮起源于地狱厨房，据说是一名被暴力执法的男孩创立，”艾尔回忆资料上的内容，唇角荡开一抹趣味，“虽然网络上只提到他叫做路德维格，但我无意中在一本讲地狱厨房历史的书里看到了他的姓氏，他姓巴克，全名——路德维格·巴克。”

爱德华·巴克抿着酒杯看向窗外的天使雕像，他的喉咙滚了又滚。

夜晚的彩灯准时亮起，天使的面庞点缀上光怪陆离的色彩，它俯视的位置有人正在演奏小提琴，隔着餐厅厚厚的玻璃和一条笔直的马路，很遗憾根本听不清他在演奏什么。

“他是我祖父的哥哥，他创立反叛帮的时候年龄跟你一般大，正是最叛逆的年纪，我祖父说在他小时候父母总觉得哥哥只是还没有长大，只要长大就好了，可没想到哥哥的叛逆持续了一辈子……”他放下酒杯收起岔开的双腿，握紧了手边的餐具：“即便是他死后也还是有人在继承他的意志。”

艾尔敛眉，她曾看见有人在红砖上喷漆涂鸦，托尼·斯塔克也回答过她的问题——反叛帮反叛的对象到底是什么？

艾尔：“反叛一切的意志吗？”

“没错，就是反叛一切！”爱德华的双目燃起了火焰，吊儿郎当的背后是一整座冰山。

“这有什么意义？”艾尔不解，脱口而出。

“反叛本身就有意义！”他嘴唇颤动，深呼吸一口气，捏着刀叉继续吃面前的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