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棕红色的丸药塞进衡华口中,直到衡华恢复灵力波动,这才送了口气。
“婉儿,按你说的,带他们去找丹维,修复大阵,注意时刻警戒,这里有我。”
“是。”萧婉应是,深深望了一眼司安这才离开。因祖床长老的强势介入而暂时恢复些许秩序,只是这并不能安抚寒澜惊惧的民众。
压抑的啜泣、孩童的惊啼、伤者的呻吟交织在一起,酝酿着更深的绝望。恶毒的指控如同地底滋生的毒蔓,再次在人群中蔓延、缠绕:
“他是魔头!留不得啊!”
“对!魔就是魔!本性难移!”
“他引来的灾祸!我兄弟就死在他眼前!都是因为他!”
“杀了他!烧死他偿命!”
……
“你们——!”南流景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入人群,却被祖床牢牢按住肩头,动弹不得。
“他若有罪,自有我暮霄宗规铁律,明正典刑!”祖床长老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滚雷碾过城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与绝对的强硬,“但若有人心怀叵测,空口白牙,妄加诬陷,煽风点火……”
祖床目光如炬,冷冷扫过城下众人,“老头子我虽主修丹道,却也并非没有几分……送人去见阎罗的手段”
而此刻,司安耳边突一阵低鸣,眼前不断模糊。
青衫郎,青衫郎,
背篓摇摇过街巷。
杏花白,药草香,
治病救人好心肠。
是……童谣?
司安没有气力反应,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南流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软倒的司安。
“手段?!好威风的手段!!”一声凄厉怨毒到极致的哭嚎如同厉鬼索命,猛地撕裂了短暂的死寂!一个形容枯槁、双眼赤红如血、嘴唇干裂渗出血丝的男子,如同从地狱爬出,踉跄着从人群最深处挤了出来。
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在破烂襁褓中的身躯。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模样,小脸青白僵冷,毫无生气,一只冰冷的小脚丫无力地从襁褓边缘垂落。男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魔气缭绕的司安身上,那目光中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毒焰!
“那我的幺儿呢?!谁来还我幺儿的命?!他才三岁!三岁啊!!就在刚才!就在那魔影闪过我家巷口的时候!他就……他就……”男子声音嘶哑泣血,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无法言语,他猛地抬头,发出泣血的控诉,“他是魔!就是他引来的灾祸!铁证如山!他得给我儿偿命!用他的命来填!!”
这绝望父亲怀中冰冷的小尸体,和他字字泣血的控诉,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瞬间引爆了所有被压抑的恐惧与愤怒!
刚刚被祖床压下的群情,如同压抑的火山,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爆发!
人群彻底失控,哭喊、咒骂、推搡、绝望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毁灭的浪潮,疯狂地涌向司安所在的方向!
祖床看向二人一个昏迷垂危,一个力竭魔气反噬,他的眉紧紧拧在了一起,低骂了一声。
模糊间,司安听到那歌谣由远及近地飘来,淌入他的耳中:
青衫郎,青衫郎,
背篓摇摇过街巷。
杏花白,药草香,
治病救人好心肠。
青衫郎,青衫郎,
寒澜城里驱病殃。
银针亮,药汤烫,
穷苦人家不收粮。
青衫郎,青衫郎,
忽有乌云遮太阳。
乌鸦叫,风声狂,
谁道瘟神是他放?
……
是谁……
司安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