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自夸或许也有些想当然,江舟抿唇,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为了她思考时候的某种习惯,记得慕白芷也有这样的习惯,该说......习惯真是种神奇的东西。
她有点想慕白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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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依旧关闭,慕白芷沉默地站在猫眼后面,定定地看着对侧的房间,指尖冰凉一片,握着金属把手的手心浸满了冷汗,江舟没有回来,不知去做了什么,而在三分钟之前,人事部的人打来了电话,告诉她,江舟辞职了。
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好不容易被缝好的心剧烈的跳动,伤口撕裂着淋漓的鲜血,疼的人几乎快要昏厥。
那个并不大的小屋子,那个男人冲破了火海,眸光如那场大火般同样熊熊燃烧,带着坚定,带着决然,他抱起了自己,满身伤痕,却没有吭声。
火将一切尽数吞没,包括过去,包括身躯,包括那被掩埋的,肮脏。
也吞没了童年最后一点点的温暖,留下的只有伤口的灼痛与灰烬冷却后的冰凉,以及接下来人生的漫长。
她的出生并不完美,她的童年并不快乐,她的人生苦而漫长,但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运气,遇到了那些温暖的人。
小心翼翼的感受着温暖,眷恋,渴望,思念,并非外物而是来自于自身,是对自己过去的弥补,是想要抓住却又不敢去触摸的热量。
指尖不自觉的握紧,即将失去某些东西的惶恐如同毒草般蔓延生长,定定的看着对侧的房门,江舟并没有回来,或许也并不会再回来了,或许这样也很好,她们......
她们,并不合适,她的缺点无法忽视,与江舟的性格就如同尺寸并不合适的齿轮,安装在一起终究只会相互磨损,两败俱伤。
她没有去面对未来风雨的勇气,也没有去改变自己生活的能力,她终究只是个懦弱者,没有朝着江舟前进的决心。
或许只做邻居就好,亦或者只做同事,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江舟会辞职。
或许并不是因为自己,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她在心底告诉着自己,试图找到能说服自己,随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看,你总是这样,在遇到事情后总是会以逃避的心态去面对,连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勇气都没有。
是她要求江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无论是冲动,亦或者是气话,这都是事实,或许这并不之促使她辞职的直接原因,但那又如何呢,她归根结底,伤了江舟的心。
颓然后退几步,慕白芷抿唇有些头晕,原本计划的旅程无疾而终,甚至于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在某个瞬间随风飘散。
或许在没意识到的某个瞬间,自卑便已经成为了她性格的底色,无论她是否承认,是否自我欺骗,这都无法避免,她会下意识的否认自己的行为,也无法掩盖她连伸出手去触碰江舟的勇气都没有的事实。
慕白芷踉跄几下似乎站不稳,好在身后便是沙发,并没有受伤。
思绪乱的厉害,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人在吵架,连冷静下来都无法做到。
胡乱地抓着头发,疲惫,自责,落寞,不舍,委屈,似乎只有疼痛能稍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口腔中的软肉,愣神过后却又默默放弃,她不喜欢自己这样。
又想起了江舟,慕白芷觉得自己真的是快要疯了,水珠吧嗒一声滴落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随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把她推开,远离自己一些,现在离开哪怕伤心也很容易走的出来,总比深陷其中后的分别来的轻松。
她配不上江舟。
慕白芷又一次这么告诉自己,脸颊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冰凉一片,视线被氤氲的水汽遮挡,看不太清,随手擦了擦,她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床头柜子上放着母女的合照,下面压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不自觉的她又想起了那个周末所见到的,那漫山遍野宛如海洋般的红叶,如此震撼铭记于心无法忘却。
回家的路上,江舟把这个东西塞给了自己,只说是纪念品,她压在床头时间一长便也忘了,偏偏是今天忽然看到,心底不由得泛起酸楚。
伸手拿过纸袋,擦了擦模糊视线的水光,她小心翼翼的撕开了牛皮纸的袋子,里面是一张特制的贺卡,照面应该是临时印刷,并不十分清晰只能依稀见到四道身影的轮廓映刻在漫山遍野的红霞之中。
那时旅行之中,江舟拖一个路过的好心游客,留下的合照。
记忆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渐渐上浮,握着贺卡边缘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慕白芷悲哀的发现,她爱上江舟了,比她想象的程度更深。
或许是风霜催着的过于凄惨,一点点温暖便已经足够让她不受控制的去眷恋。
没出息,她抿唇,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担心泪水打湿贺卡,她赶忙拿远了些,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贺卡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又擦了擦眼泪,她将贺卡翻了过来,那里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带着独特的美感,
愿你余生,能有个像我这样的人,牵你的手陪你到处逛逛,人生太长,不要总是沮丧,如果因为惋惜落日的余晖,那么你一定会错过璀璨的群星,多走走,多看看,人生很长不要留下遗憾。
--江舟留
慕白芷抿唇,吸了吸鼻子,明明酸楚得厉害却又不自觉的扯起了唇,江舟,总是江舟,生活里似乎到处都是江舟,如果她没有出现,那该多好,如果她们只是朋友那该多好,如果她不曾说过喜欢,那该多好。
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钥匙房门转动的声响。
某个瞬间,慕白芷知道,她想江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