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不自觉浸出了薄汗，近乎是慌乱着，她抽出一包纸抽，将柜子的门再次拉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外面还趴着个伤员。

努力做着深呼吸，慕白芷试着让自己忘记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但人终究不是鱼，她的记忆可不是只有短短的七秒（虽然已经被辟谣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物品还是会不自觉的在眼前晃悠。

脑子乱七八糟，手上的动作终究受到了影响，纸抽撕了好几次都没能撕开，好在她很快恢复了理智，抽出纸巾轻轻擦拭那细细密密的冷汗。

恍然之间抬头，慕白芷迎上了江舟的目光。

某个瞬间，她在女孩的瞳孔中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就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将两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胡乱编织过后变成了被猫咪玩乱的毛线球。

曾经她见过江舟这样的人，家庭环境大多不错，有着物质的富足，更有着精神上的强大，但终究只是商业上的合作关系并没有深交，只觉得并不属于一个世界，相处起来会让双方都不舒服。

知道她接触到了，平日里的江舟，会享受自己的生活，会给他人带来积极阳光的情绪，有了错误也不会藏着掖着，相处起来会给人极为舒服的感觉。

如果未来瑶瑶也能成为江舟这样的人，那真是太好了。

“谢谢。”她低声嘀咕着，明明已经压的很低，但两人靠的太近终究是被江舟捕捉进入了耳中，微微发愣，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些许，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说谢谢，不是应该我谢谢你吗？”

“没事。”慕白芷不自觉地扯了扯唇角，又给她擦拭了下鼻尖的汗水，耳边已经能听到雨幕之中，救护车的鸣笛声。

雨夜的城市终究增添了几分寂寥，江舟的伤说轻不轻，说重却也不重，扫了CT确定了没有伤到骨头与神经，开了点红药，嘱咐要静养后便放人离开了。

慕白芷租了个轮椅，推着江舟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车，气氛莫名沉寂，良久还是后者率先开口。

“呐，我说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医生说了要静养。”慕白芷应着声，似乎不放心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里面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可我也没必要......嗷！”江舟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已经弹了下来，把这只明明已经受伤还非要折腾的家伙弹老实下来。

“好啦，别折腾。”慕白芷唇角带着莫名温柔的笑容，低头却又看到那满是幽怨的眼神，也只能是哭笑不得地伸手给她揉揉，全当是安抚闹脾气的猫咪。

不知谁的手机忽然响了，江舟愣了一下伸手去摸口袋，解锁屏幕便见到了景区发来的消息，

“您预订的，本周六三人，齐云山枫叶游已经成功，另本周六夜间景区会提供免费演出，敬请期待。”

“啊......”江舟眼睛明亮了瞬间，随机却又暗淡了下去，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这副模样，看来今年只能错过了，也不知道今年的表演会是什么，明明还很期待。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神色，慕白芷开口询问，江舟也没隐瞒将手机屏幕递了过来，简单扫了眼信息内容，抿了抿嘴唇，她垂眸看了眼正处于失落状态的江舟，这人的情绪太好懂了点，分明都写在了脸上。

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她伸手又弹了下这人光洁的额头，还不等江舟说什么慕白芷已经开口，

“吗，周末要一起去吗？”

“唉？”似乎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江舟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与身边的人影对视，想要找寻一个确定的答案。

“齐云山坡并不高，是可以推着轮椅上去的。”慕白芷说着还顺手推了推轮椅，“怎么，嫌弃我？不想和我一起吗？”

“没有没有。”江舟整个人都好像明亮起来，伸手一把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身影，二话不说吧唧一口亲在了慕白芷仍旧带着冰凉的脸颊。

“别闹。”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反应过来却又硬生生将力气收了回去，犹豫片刻最终也只能任由这人抱着撒欢，全当是对那天晚上帮助的回报。

人的改变可能需要很久也可能只需要一瞬，慕白芷也不知道自己的改变究竟从何处开始，她只知道这或许会将她的命运引导向一个她连想都没想过的未来，但未来这种事情谁有说的清楚。

许是雨大了些，寒风透过未关闭的房门，慕白芷的手有些凉，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包裹在一片温热之中。

耳边响起了江舟似乎总是，明媚宛如阳光般的声音，“你手怎么这么凉啊，要注意身体啊，不然来事的时候会很难受的。”

“嗯。”胡乱应着声，慕白芷还是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心脏莫名在剧烈的狂跳，手指之间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阵阵酥麻感直冲大脑，让她连呼吸都有些紊乱，明明只是朋友之间很平常的相处，自己却总是手忙脚乱。

并没有注意到慕白芷的过激反应，江舟也只是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思绪，车已经到了。

轮椅推过积水的雨夜，溅起的泥浆迸溅在裤子上，却也并没有人在意，天地之间昏沉阴暗，蒙蒙雨雾宛如天倾的帷幕，笼罩了整座城市，只有零星的灯火依旧明亮。

急诊室中，身穿白大衣的医生沉默地看着已经隐没的身影，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口罩遮盖之下的唇紧紧抿着，却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仿佛是脱力般她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最终只是颓然叹息，她总是这样，这么的美好且吸引人，偏偏自己还不自知，最终藏在心底的情绪只能淹没在深海，留下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友情。

“江舟啊......”她低声嘀咕着，将一个小心包装的盒子塞进了角落，沉默片刻摸出手机找到了某个号码，思考良久还是将已经编辑了许多次的信息尽数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