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沉重的神色被冷风吹散,他扔掉了那些面具,少有的,毫无戒备地放松下来。
沈灼华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压抑不住情绪,鼻尖一酸,微微靠在沈修平身上。
“阿姐,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闯。”他的语气坚定,令人心安。
这世上,懂沈灼华的人不多,沈修平算一个。
他知晓阿姐的聪慧,谋略,亦知晓,阿姐想做的事,无人能挡。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助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二公子醒了!”桃夭急匆匆地冲进来,打断了姐弟两人。
寒风紧俏,沈灼华忽然又咳嗽了几声,两人一同去了偏房。
屋内烛火摇曳,榻上的人白衣清隽,血色褪尽,见到来人时,眼眸颤了颤。
这副模样,一看便是受了重伤。
沈灼华提了口气,走至榻前:“兄长,你可好些了?”
沈云祈仓促地别开目光,淡道:“无碍,留下性命便是好的。”
药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充斥在屋内。
沈灼华素来是温婉待身旁人,心中虽有疑虑,可面上依旧。
“兄长这几日便安心养伤,我同修平定会查出是何人要谋害你。”
沈云祈没说话,她又继续道:“我会替兄长告假,公主那边也会派人去说,兄长尽可放心在昌平院中。”
沈云祈终于有了反应,“都听你的。”
沈灼华坐在床榻边时,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柔和又冷淡,沈云祈有些恍惚地低声道:“你我二人,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亲近了。”
沈灼华一怔。
沈云祈曾不止一次说过这话,自从及笄后,她便整日忙于家族事务,沈云祈又在朝堂为官,二人实在是鲜少聚在一起。
沈灼华放轻声音:“兄长说笑,你我兄妹二人,何来这一说。”
沈云祈抬眼,对上她柔和的眼眸。
脸色沉了下来,沈云祈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他嘴唇毫无血色,手无力地垂落,胸口原本愈合的剑伤又渗出血来。
他语调有些哑,少见的冷道:“你……”
沈云祈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出口。
沈灼华自然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可偏不答。
“兄长,三姐姐尚在病中,我带她先回去安歇。”
站立在一旁的沈修平出声,把沈灼华扶起来,对着榻上的人微微颔首,便带着人离去。
再谈下去,怕是要出岔子。
沈云祈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身体微微发抖。
他十四岁时第一次见到养在太后膝下的沈灼华,她是那样的引人注目,众星捧月。
而他,算不上相府的正经主子,只能靠沈净远的施舍活着。
他本以为,日后做官,就能成为那个比肩沈灼华的人。
可……沈灼华是那样耀眼,身旁的人总是一个又一个。
他恨她,恨她虚以为蛇,恨她从来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更恨自己,恨自己没出身在一个权贵世家中,恨自己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