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想的太过投入,崔季行走的也很平稳,他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门外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他心中倦怠,只觉得疲累。
正望着床顶的帷幔醒神,就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偏头望去,是崔季行。
“醒了?刚好,给你带了粥,吃点东西。”
待林鹤清坐好,他才把粥端给他,一脸期待的模样。
林鹤清轻轻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抬眼看他,“你做的?”
“对,但是我不太会,只能凭感觉来了。”
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巧合,林鹤清不知道,但崔季行这误打误撞做出来的粥,却恰好跟自己的手艺极其相似。
等他把粥喝完,崔季行又给他递了一个手炉,“你手太凉了,用这个好好暖暖。”
林鹤清安静地把东西接过去,没有询问,只是提起了方才门外的声音,“商师兄也在?”
崔季行无奈地摇头,“原是不想让你忧心的,但还是瞒不过你。”
他背着林鹤清原本正在这郊外兜圈子,找出路,谁曾想刚好遇见了带人巡察的商桓晋,这才知道他们出来的地方,是潭景山的后山。
于是两人就被带回了这里。
“如今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商桓晋亲自带人巡山,戒备如此森严,一定是出事了。
崔季行也肯定了他的猜测,“当日我被推进末世之眼之后,宿风苏杀了魔君修牧,吸收了他的修为,促使魔血彻底觉醒,如今已经是拥有分神期的新一任魔君了。”
林鹤清没有接话,等他的下文。
“等桓晋在外围解决完埋伏的魔道弟子,冲进去的时候,君行的双腿已经被折断,阿遥夫妇也双双被种下了魔种。”
“宿风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就带着他们踏进了传送门。后面就传来苍梧山被血洗的消息,师叔与赶回去通风报信的苏绍,双双下落不明。”
“为什么?”林鹤清与宿风苏的交集实在太少,根本揣测不了他做这些的动机。
这么多噩耗传来,他不敢想象崔季行心底的苦楚。
挚友遇害,师门被屠,至亲下落不明。
崔季行触及他交织着痛苦和担忧的目光,心底仿佛被灼烧一般,后知后觉产生刺痛。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因为失去记忆,他确实有些无法共情,但心底的怪异感像被封好的密匣,无法开解,只能任由这未知的沉闷无声蔓延。
因为没有缺口,所以不知如何宣泄。
但现在林鹤清的目光,如有实质,轻易为他挑开了盖子,各种情绪接踵而至,此起彼伏,难受地无以复加。
林鹤清抓住他的手,把他带到怀中,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给他沉默的陪伴。
他像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不明白这些情绪因何而来,只知道使劲抓住眼前的这棵救命稻草,不想放开。
手臂在不知不觉中不断收紧,林鹤清被勒的有些难受,拍打的力度也有些失了分寸。
“啪——”的一声,将他从逃避中唤醒。
赶忙放开双手,去确认林鹤清的情况。
因为太过用力,林鹤清此刻的面色罕见的变得有些红润,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看起来情况还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鹤清有意宽慰他,就佯作气恼的睨他一眼,不说话。
未料到崔季行看着他这模样,整个人变得有些呆愣,也不说话。
“怎……”还没等他问完,又被崔季行揽入了怀中,这回十分小心,像是怕轻易碰碎了他。
崔季行在他颈侧轻轻蹭了一下,呼吸有些急切,重重地打在他的耳垂上,一下一下,传递到他的心口,震耳欲聋。
林鹤清原本还能保持镇定,可是崔季行下一秒在他耳旁说出的那句话,让他彻底乱了呼吸。
他说,他知道他们从前是什么关系了。
他有心隐藏的秘密,终究还是从眼睛里露出了端倪。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抱着,虽然没有交谈,但彼此心中振聋发聩的心跳,都彰显着主人的不平静。
崔季行没有追问林鹤清隐瞒的原因,林鹤清也没有询问他此刻的想法。
若是时间就此停留,若是一切尚未发生。
那他们,一定会毫无顾忌的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