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行久困于书房,却一无所获。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此刻犹如瓮中捉鳖,无处可逃。
但来人却止步于门前,也不推门,只是声音淡淡地朝房中开口,“东西找不到,就出来吧。这天可不早了,再待下去,就该睡着了。”
是任秋。
崔季行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开始提心吊胆。
在任秋敲门之前,他还是乖乖去把门打开。
“师叔。”
任秋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你倒是把你师父的不着调学个彻底,在自己家都像做贼。”
崔季行混不吝似的,赶紧让出身后的门,把任秋请进去坐,“是师父让师叔来的?”
“想套我话?”任秋看他一眼,不回答,指挥他去泡茶。
等崔季行泡好给他倒上,规规矩矩地端给他品尝,他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你跟你师父年轻时候一般无二,那时候他有什么想不通的,也是偷偷摸摸跑师祖的书房,有时候入了迷,晚上直接就睡里面了。”
“师祖难道不罚?”
任秋稀奇地看他,“难道你会因为被师父责罚几次就长记性吗?”
“师叔,我还是很乖的。”
“是吗?乖到趁师父不在,来书房打地铺?”
“师叔我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任秋看他这模样,就不打算相信,转身去看这房中的字画,慢慢赏鉴,却也没晾着他,“说说吧,这回来找什么?”
“也没什么,”刚想敷衍,就对上任秋的眼神,立马又把话题绕回去,“其实只是一个小的猜测。”
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怀疑都向任秋全盘托出以后,崔季行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任秋听完,笑着叹了一口气,“书案旁边的花盆底,去摸摸。”
崔季行如实去搬那盆花,摸了半天,果然找到一封信。
但是却不慌打开,而是忍不住先去跟任秋求证,“师父为什么藏个东西那么折腾啊?”
这花也太沉了。
“你师父有一回跑书房,不小心打翻了师祖的花,被狠狠罚了一次。后面师祖重新换了一盆,知道你师父还会去,此后就故意把信息都藏在那盆花下面,你师父也养成习惯了。”
“师祖故意给师父留的吧,像哄孩子开心。”
“是啊,你师父可讨师祖喜欢了,跟你一样。”
“我们不一样,我还讨师叔喜欢。”崔季行察觉到这话中的语气有些低落,故意逗任秋开心。
任秋只是笑着看他一眼,示意他看信,没有接话。
宋玉在信中肯定了崔季行的猜想,也给出了答案——
“许然此举,非指内应,而是意在防备各家宗门。
宗门如今各自为营,别有用心之人层出不穷。
推己及人,真相恐遭埋没。
日后你接手苍梧,还需当心。”
崔季行一目十行把信看完,随后又把书信递给任秋,还不忘点评,“师父果然早就知道我会来。”
任秋接过,扫了几眼,就看完了,有些沉默,但是没有持续很久,“你怎么看?”
崔季行的手一直在敲桌子,不设防地在任秋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忧心。
“师叔,这次结界修复,胜算有几成?”
任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却只是摇摇头,模棱两可地回答,“只愿魔道安分守己。”
若是事与愿违......
崔季行不再深想,又绕回刚才的问题,“如今宗门各家心思各异,若是许然临死前公布掌门入魔的消息,怕是很多人都会怀疑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性,毕竟他的身份太敏感了,很难引起大家的重视。”
所以他才选择把真相留给自己信任的人,他的目的确实只是真相。
“这样想来,那许然临终前最相信的是你还是你的小师弟?”
任秋这一问像是单纯的疑惑。
但崔季行不能不留心,他回答的保守,“我跟小师弟恰巧一起撞到,就一起知道了。”
任秋点点头,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还挺巧。”
“如今你的疑惑也算是解了,接下来还想做些什么?”
崔季行摸不准任秋的意思,绕在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弯,才说出口,“想先帮师叔分担一些事,再好好养伤。”
“心里没盘算着去封印结界?”
任秋虽然没看他,但是崔季行却感觉他什么都猜到了,只能告饶,“师叔,你还是问些你不知道的吧,这样太折磨人了。”
“行吧,”任秋把目光从墙上收回,看着他点点头,像是答应了,结果下一瞬开口,就问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你小师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崔季行没防备,脱口而出, “鹤清。”
话音还未落,就怔了一下,立刻找补,“林鹤清,他姓林。”
任秋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心思却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