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探寻了几天,并没有任何魔道的消息,云水镇也已经修缮完成,苍梧山、潭景山和凌霄峰也各自准备离开。
林鹤清正在收拾东西,听见苏绍的消息,就多问了一句,“药师谷的不走吗?”
苏绍正在喝茶,尝了一口,有些皱眉,“你这茶凉了,入口好苦。”
随后把茶放下,才说正事,“听说是之前那个人找到了,只是因为伤势很重,不方便离开,要等人清醒再说。不过他们已经传信回师门了,过几日,可能会有新消息。”
之前就听说药师谷寻人的消息,林鹤清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但是这一刻,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找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走过来坐在苏绍旁边,“二师兄,我记得之前你提到过,这个凌宇好像是羽门的弟子。”
“对啊,如今终于算是找到了。”
林鹤清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敲了敲桌子,心中涌过万千思绪,但是什么都抓不住。
“二师兄,那羽门至今是不是只剩下凌宇一个人了?”
“对啊,想来也是可怜,羽门如今也只剩下他了。”
把苏绍送走后,林鹤清关上了门,走到床边,从刚刚整理好的东西里面,找到了那枚玉佩。
——“我想还你一个真相。”
——“这是羽门,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其实如果是想知道重回谷的真相,许然已经告诉他了,至于羽门和魔道勾结的缘由,这可以不需要他来操心。
可是,云水镇这场无妄之灾也需要一个真相。
崔季行敲门见没反应,心中奇怪,明明苏绍前脚才出来,后脚就没人了?
他推门一看,林鹤清拿着玉佩正坐在榻上发呆,面带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师弟,小师弟?”
他走近又喊了几遍,林鹤清才突然惊醒,看了他一眼,人就站起来了,“大师兄。”
愁色已经没有,又变回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了。
他疑心生病,正想探一下他的额头,林鹤清就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就顺势走到了桌边,开始倒茶。
崔季行看了他一会,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仿佛刚刚他只是不经意地避开了他的靠近。
“我来跟你道个歉?”
“嗯?”林鹤清其实还有些没有回神,一下子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风苏的身份太特殊,从他上山之前,我就对他的身份做了安排。在知道你跟魔道的渊源后,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没想到就被你自己发现了。
那日,宿风苏晕倒,崔季行的反应,到进门后,宿风苏的状态,林鹤清就什么都明白了。
宿风苏是魔道的人。
临走前,他看崔季行的那一眼里面,是在求证。
崔季行看懂了,所以这几天的焦虑,也有一些这个原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鹤清听完了以后,其实没有很大的反应,这些他都猜到了。
窗外日暮西沉,昭示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林鹤清其实不想点灯,但是看崔季行应该有事要说,就去把他点上了。
明亮的光线,倒是显得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在这无形的沉默里面,崔季行罕见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灯芯摇曳,偶尔还有一点小火花。
就着这种静谧,林鹤清开口打破了沉寂。
“‘不要怨恨’,这是我父亲临终前嘱咐我的。”
“所以,大师兄可以放心,我不会为难任何人的。”
说完两句话,他目光就从灯芯移到窗外,从头至尾都没有落到崔季行的眼中。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是害怕你为难谁,我是怕你难过。”
林鹤清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看久了,有点微微泛酸,借此来缓解抑或是掩盖。
“不管你是否会为难谁,你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许然那日,你很难过,并不是像你表现的那般平静。其实你的心里,很在乎,父亲和那些……不好的经历.”
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最后才没有原谅许然,哪怕他很无辜。
可是,谁不无辜呢?
崔季行把这段话斟酌了好几天,试图去改变一些不那么好的词,最后,发现居然想不出来。
林鹤清没有原谅许然,若是再知道朝夕相处的师兄身份,会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师兄,我可能不能再留在苍梧了。”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崔季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侧颜,跟平时没什么变化,但是无端的让他感到难过。
手中的茶杯没有端稳,失手洒在了身前的衣服上,洇湿了一片。
他慢慢走上前去,站到林鹤清的面前,却没有低头看他,只是轻轻把人揽到怀里,答案在嘴边转了几圈,才说出口,“好。”
“师兄刚刚把衣裳前襟打湿了,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