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叙眉头一皱,攥紧了手中软剑。
魁梧的男人叉腰一步步靠近,眉眼下压面色很不善。
林音君见状顾不上别的,三两步小跑过来,眸里尽是警惕,“主子。”
他眼神一凝,点了点头并未说话,死死盯着来人。
啧,看样子讲道理是行不通,若是敢对他们不利,那便只能都杀了。
总归在这处九安看不见,但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熊老黑肩上的稚子,脸上踌躇稍纵即逝。
“你他娘的如此紧张作甚。”
大手倏地拍上肩,他下意识想躲,却是被死死攫住。
肩头生疼,他脸上扭曲了几分,只听熊老黑话锋一转,仰头大笑道: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的兄弟,走,一起吃酒去!”
洛叙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出乎意料。
“滚。”
不等他说话,林音君毫不犹豫吐出脏字,扯住熊老黑的手甩开,发狠道,“别碰他。”
后者脸色唰地一变,许是因着不解,声量拔高了几分,震得人耳朵疼,“叫你他娘的吃个饭怎地这么难!”
飞溅的唾沫喷到脸上,洛叙不悦地退了两步,脸色发沉,生硬拒绝:“既是场误会,你我就此别过。”
“不走不走——哥哥你与我们回去!”
叨叨闻言瞬间不依了,趴在熊老黑肩头拳打脚踢,又哭又闹抗议道:“老黑熊,你说句话啊——”
后者闷哼一声,跨步上来就抓住他的手臂,紧紧攥着不放,“别过别甚过,老子难得遇到个能打的!”
“走走走,咱哥俩吃香的喝辣的去,看你瘦猴似的这么大劲,多吃点定然能与我打个痛快!”
“哎哟——不是叫你说这个,老黑熊你转过去!”
熊老黑不明所以地疑问一声,被双肉乎乎的小手不由分说掰着脑袋转头。
洛叙觉着熊老黑大抵是吃痛只得乖乖照做,叨叨转过来后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多亏哥哥救我,老黑熊就是这个德行,你别理他。”
他本想挣开,却在想到受伤的岑九安时犹豫了。
风餐露宿多日,若是能吃睡得好些,指不定伤也好得快。
叨叨许是见他不说话,语气急促了几分,
“你救了我,老黑熊肯定什么都能答应你,若是有为难不方便的事尽管说!”
“还有、其实老黑熊不是故意打你,他都看出来了,就是喜欢找人比划!”
“是不是!”叨叨胡乱拍了身下的人几掌,焦急道,“老黑熊,你说话啊!”
“诶、诶,小祖宗,是是是,别打了!”
洛叙垂下眸正思索可行性,只听叨叨又为了说服他想方设法掰着手指道:
“不论你是吃不上饭,娶不起媳妇儿还...”
他听到后面眼神唰地一亮,绯色渐渐爬上脸。
叨叨见此扯住他胸前长发似是想多问,他支支吾吾开口道:
“我、我确想与一人成亲,能否劳你们配合演一遭戏?”
众山匪一愣,跟前的稚童率先舞起胳膊起哄:“好耶,可以一起回寨,还可以吃喜酒、吃喜酒!”
童声稚嫩无比,挑战着理智,林音君闭了闭眼,难得心生无奈。
情爱当真让人疯魔,连素来沉静的主子都变得如此。
“芝麻大点事,刚好让我手下弟兄过过戏瘾,老子肯定给你做全套!”
熊老黑鼓着眼珠子认真听完,拍拍胸脯豪迈道:“你说这事儿咋办,包在我老黑身上!”
洛叙清了清嗓子,竟是说出了个在她看来破绽百出的法子。
“成,罗老三,你扮新郎去。”
熊老黑答得痛快,随手一抓,被点名的人哀嚎不止:
“与我何干,你怎么不去,我作甚要与男人成亲?”
“他娘的,老子有媳妇儿,虽然死了,你不去谁去?”
罗老三气得跺脚争辩,却是被拳头恐吓,不得不缩回脑袋。
林音君迟疑地望了眼身侧明显亢奋起来的人,抿了抿唇,还是出声提醒道:
“主子,当真可行?”
那个蠢货认死理还冲动易怒,若是知道主子被“绑”走,定要把整座山掀翻了才算出气,搞不好还等不到她刻意引导。
“嗯,我了解他。”
洛叙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许是想到岑九安,眼里染上些柔色,“音,剩下的事交予你。”
她再次闭眸深吸了口气,在心底哀叹一声,点头应下。
罢了,主子的决定她不该置喙,只管听令便是。
林间仍是一片厚厚的雪白,却多了些凌乱的脚印通向山顶。
林音君循着记忆原路返回,临近洞口时她想到洛叙是被劫走的,猛然顿住脚步俯下身。
冰凉的雪捧在手心,她顾不上冷,凑近反复揉搓直到脸上冻得发僵。
既然已经应下,那便做戏要做全,绝不能让主子失望。
她思及此,抽出匕首在掌心狠狠划下一刀,殷红的血串线般滴落洇进雪里。
林音君面不改色地把血抹开,这才捂上手臂故作虚弱一步步挪回洞内。
“殿下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