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灭下的同时,带来的是来自闻达海和刘景带着谴责和厌恶的目光,因为兰悦没能下来手术台,她永远留在了那个雨夜。
连带着留下的还有刘子煜,他没有走出那个雨夜,他的精神永远留在了那里,只有□□行尸走肉的活着。
想到这他捂着头十分痛苦自责,甚至站不稳,他承受不住兰悦的第二次离世,一度想要爬到手术室门口。
刘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匆忙的赶来,他想要质问闻达海,可被闻达海轻飘飘的一句:你问问是不是你搞同性恋的儿子造成的这个结局?
矛头瞬间对准了刘子煜。
刘景一瞬间失神,很快反应过来,把已经濒临崩溃的刘子煜从手术室门前拽了回去,狠狠地甩到长椅上。
椅子没有固定,铁制的椅腿摩擦着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刘景没有大喊,只是带着恨意的目光仇视着他的儿子,低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随即是拳头砸在脸上的声响。
刘子煜没躲,他已经感知不到痛了,有的只是麻木,他不敢想如果这一世兰悦依旧离世,他该如何自处。
他无知无觉刘景什么时候被人拉开的,他只是沉默地躺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白净的天花板。
他在等待审判——
来自未知命运的审判。
手术结束,医生见惯了生死,语气毫无波澜起伏,那一瞬间,刘子煜微微仰起头,等待着医生的结果。
刘子煜只依稀听清医生说的“颅脑损伤”“中度脑震荡”“具体醒来时间不确定”。
刘子煜抬起手捂住眼睛,低声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划过侧脸的伤口落到椅子上。牙齿无意识地磨着唇边被打出来的伤口,身体不停地发着抖。
没事——没事——兰悦还好还活着。
……
等他收拾好情绪想要起身时,发觉两个爱妈妈的男人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像是要审判他,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冰冷的眼神,带着无声的谴责和威压,压的他喘不上气。
他也是在上一世的这时候明白,他从未被两人喜欢过,闻达海和刘景也没把他当做亲儿子,他这些年所受的荫蔽和爱护都是承的母亲的情。
其实他一无所有。
周一是个晴天,在白锦淮给他打过来电话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躲避这一切。
可是最终还是抖着手接了,有些事总要有个决断。
他洗干净身上沾染的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可惜脸上的伤口没办法挡。
白锦淮安静地听着刘子煜讲述着他的悲苦,真相被告知,就好像张牙舞抓的怪物正在紧紧撕扯着白锦淮血淋淋的心脏,疼的他要喘不上气。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白锦淮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刘子煜抬起头看向天空,没有刺目的阳光,可还是晃的他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轻声说:“不怪你,这都是安排好的路,不是吗?”刘子煜说,“是你前些天移开的那个花瓶救了她,上辈子花瓶砸了下来,她颅脑重创,再也没能醒来。”
“你接受了吗?”白锦淮转头看着他,眼睛眨的有些快。
“什么?”刘子煜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这无厘头的话。
“命运的安排。”他垂下头,又问了一遍,“你接受了吗?”
刘子煜自暴自弃:“我不知道,但我已经过了爱情至上的年纪,我们分开吧。”
刘子煜独自在孤岛上踽踽独行,前路一片坎坷,岛开始坍塌了,没有人能把他拉出来,这不是他的事,这是他们的命运。
白锦淮慌张失措,“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刘子煜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的轻松,可无济于事,情绪已经面临崩溃的他趴下去捂着头,“太苦了,对不起……太难走了,这条路,我走不下去——
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了……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我只想我妈活着,这样你也好好的,不是吗?”
白锦淮突然就哑口无言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说有事他们可以一起面对,因为有些事注定无法跨越,命运的脚步无法被阻止,如果他继续坚持,或许孔韵也会变得和上一世那般变得枯槁灰败。
“……可是,我们又没做错什么。”白锦淮控制不住他的眼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