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过来一群人,为首是一身水红长袍的男人,披着和芫花身上一模一样的水红兜帽,掩了半张脸,唯一张似弯非弯的薄唇露出。
男人身后,是郁九和郁厌。
他们好像看不惯对方,离得很远。
先看见芫花和郁决的,是水红长袍的男人,他不疾不徐地过来,微撩兜帽,一片水红下,是和芫花这副新皮囊一般的狐狸眼。
可他的眼更长更细,搭上他稍弯的细眉,有若妖人似的极致容貌。
光看他的容貌,看不出他的年纪,非要拿人的标准去论,他或许才到加冠的年纪。
水红兜帽下的眸,缓缓与郁决对上。
眸与眸,皆映各方。
“哈?大名鼎鼎的督公就长这样?”蛇含突然开口,很困惑,又很震惊,他皱眉转头看芫花,“就这么张脸,你跟着跳崖?”
“你还把兜帽给他?”
“……”芫花有点心虚,她说她真的不想跳,有狐信吗?
蛇含很不满地摇头,两手垂了下来,兜帽再次遮面,他冲芫花招手,“罢了,跟我回去。”
他很急。
大抵是下山一趟不容易,要急着回去和薏娘黏在一块儿。
芫花挪着小步子退到轮椅后,指指椅上的人,“我得先把他养好。”
意思是,她不想跟着蛇含回去。
闻言,蛇含更是困惑,他刚要开口,忽叫人擒住双手,又让一脚踹了膝窝,整个人跪在地上。
“装甚么装,我看你不惯一路了!”郁九掐鸡脖子似地把蛇含掐到在地,他知道这人定然不一般,还以为对方很厉害,于是用了很大的劲儿。
谁曾想,蛇含完全经不住,弱不禁风的一按就倒。
“放手!”蛇含的衣裳脏了,忍不住叫起来,“粗暴,无礼,可耻!”
芫花对此无动于衷,她弯腰凑到郁决耳边说悄悄话,“郁大人,我方才跟你说的你可放心上了?”
她说,要他快一点办完事然后回京。
郁决却没有及时回答,犹豫地看了芫花一眼,芫花以为他不答应,凑得更近,差点就要脸贴脸了。
芫花下意识拉郁决的手,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不好——哎呀!”
“大胆,敢非礼我家大人!”郁厌一把揪住芫花的衣领,把她降服在地,“我家大人名花有主!”
郁厌也以为芫花很厉害,用了很大力气。
于是两只狐狸都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冬日的风卷来,擦过郁决,他捂着唇打了个喷嚏,向来阴沉的面上竟有笑意。
郁决摆摆手,郁九郁厌同时读懂他的意思,将这对狐狸父女放开。
蛇含第一个暴起,他冲过来一把薅上郁决的衣领,硬生生把懒瘫着的郁决拉直了上半身。
蛇含太激动,兜帽向后挎,有风来,兜帽彻底落下,完整的脸彻底展露。
狐狸精,就是生得很美,无论雌雄。
蛇含的面容无限放大在眼前,郁决试图从他脸上寻找一些与芫花相似的地方,可惜两只狐狸的脸八竿子打不着,除了那双眼有点像,其余的都不大像。
两只狐狸各修各的脸。
“督公,想跟本座的小女婚配,需得上门做赘婿,跳崖是不管用的,”蛇含语气不善。
郁决不假思索:“好啊。”
郁九:?
郁厌:?
芫花还在地上趴着,听到这话吭哧一下爬起来,歪着脑瓜靠近,一把推开蛇含,“真的假的?”
郁决颔首,他伸手勾起芫花的小指,当着所有人的面,捻她的指尖,亲密无间。
蛇含简直气炸!
芫花竟然推他,他竟然推他!
坏太监死太监臭太监还敢捻芫花的指!
蛇含心里很生气,但他不想发脾气,那样脸会变形,不好看,他冷哼,“光上门也不行!”
郁决很有耐心,“那还得做些甚么呢,喊你一声丈人?”
郁九哇的叫起来,“不行!养母怎么办!”
养母怎么办?
他的养母就在旁边杵着。
郁决睨郁九一眼,郁九再不敢多说,咬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如果可以,郁九会激动得跳起来大喊不行不行不行!
蛇含皮笑肉不笑,“督公,这么不要脸?”
“好了,我答应了,”芫花笑嘻嘻的,她推起郁决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