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沈听月悔得直拍脑袋。
沈听月掀开车帷一角,徐道年抖了抖衣摆,往马车上走。
随即有些心虚的放下车帷,整个人坐的端端正正,随即对太后那番话产生了极大的认同。
也是,甜不甜的先不论,总归是她的瓜。
更何况,不拧怎么知道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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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年下朝后没有回府,而是改道城南去了榆宁酒庄。
城南酒庄林立,榆宁酒庄是最平平无奇的一家,虽说在临安城开了多年,但因为地段平平,装潢平平,味道平平,所以生意也很平平。
这酒庄是沈长洲的私产,有些帝王不能干的事儿,酒庄掌柜可以干。
徐道年来时,酒庄里的小厮们正忙碌着。
这些小厮走路时手臂皆紧紧贴在身侧,手指和户口有常年用刀留下的硬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他们都是练家子。
既知藏不住,干脆就坦然承认,对外只说是镖师改了行。
他们都是沈长洲当年救下的暗卫,那一双双握刀剑的手如今拿着酒提子在酒桶里舀酒。
小厮见了徐道年堆笑着迎了上来:“客官,本季新上了杨梅酒,随我来。”
小厮在柜台拿了盏油灯,将其点燃,领着徐道年往堂后走。
堂后有个小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面墙上开了小扇门。
小厮将门打开,一节节台阶在眼前显露,光线昏暗,台阶自地下蔓延,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这好酒需得在放老窖里头。”
“客官脚下当心。”小厮说着下了台阶。
徐道年跟着他,越往下,酒香愈发扑鼻,各种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浓郁的有些冲人。
台阶走到底,有条长廊,廊两边大大小小的酒窖林立,小厮在尽头那间停下:“客官里面请。”
话毕将油灯递给徐道年。
徐道年接过油灯,推门而入,果酒香味涌上鼻尖,屋内昏暗,只点了一小盏油灯,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昏昏暗暗的环境,勉强能视物。
屋内没什么陈设,正对门的地方摆了案台,地上杂七杂八摆着的东西,都是那日在李殊住处搬回来的。
除了他带回府中的几本话本子,其余的都在这儿了。
调查南国暗探的事不可宣扬,为了掩人耳目,将据点安在了这儿。
徐道年粗粗看了一圈,也没瞧见刘子高的影子,这厮下朝后急匆匆留下榆宁酒庄四字便急匆匆的跑了。
角落里传来陶瓷碰撞的轻响。
徐道年举着油灯走上前。
刘子高蹲在墙角,手里了个白瓷碗,里头盛了些杨梅酒,色泽鲜艳的酒里躺着几颗杨梅,他正舀了颗杨梅往嘴里送。
沈长洲自皇后生下小皇子,成日里除了批奏折便是忙着带孩子,刘子高便成了榆宁酒庄的代理掌柜。
刘子高发现徐道年走过来,将到了嘴边的杨梅往他那儿递了递。
徐道年摇了摇头。
刘子高复又递了递,见他不为所动,这才放进了自己嘴里。
堪堪进嘴,眉毛便皱了皱,随即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半晌才一脸痛苦的咽了下去。
缓了半天,“啧”了一声,将白瓷碗往边上放了放:“这手艺,还开什么酒庄?”
刘子高并不是个挑剔的人,对待吃食忍耐度极高,如今他说不好喝,那便是真不好喝。
“你急急忙忙找我来是为何事?”徐道年将他拉回正题。
刘子高起身,从案台上拿了个小匣子,打开递过来:“是在李殊那带回来的火盆里找到的,他看上去走的很匆忙,但重要的东西都没留下,火盆里的灰扒了个遍也只找到这个。”
匣子里头装了张没燃尽的纸片,只能依稀能看出,是个“郭”字。
脑子里有些画面一闪而过。
李殊屋里的肉胶和刻刀。
他潜在临安城多年始终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偏偏在匆忙离开前,做了张假脸。
莫非是他要做的事,顶着李殊的脸做不成。
李殊既换了张皮,寻他莫过于大海捞针,与其四处搜寻,不如大海捞针。
徐道年合上匣子:“派人留意博古书铺,他会去的。”
“博古书铺?”刘子高复又问道。
“是。”
博古书铺是沈听月的私产,怎么会和南国暗探扯上关系。
徐道年没细说,刘子高没想着细问,却下意识的开口为其辩驳:“殿下断然不会勾结南国。”
徐道年点头。
“我知道。”
“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