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莺觉得头又涨又痛,浑身都酸,简直跟瘫成一团泥没区别了。
脑际里反复循环的夜里刺激与渴望的意识逐渐将她唤醒。
裴凝莺哼哼唧唧地动着身子坐了起来,醒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客房!是她的屋子!
她身上衣着整齐,身上还有残留的胰子香,兴许已经洗过澡了。
仇凛英坐在她身边,发现她醒了,问道:“还吃早饭吗?”
裴凝莺懵懵点头,“要,为什么不吃?”
仇凛英:“已经午时了。”
裴凝莺:“那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客房?”
那不成他们这样那样从客房到她的屋子?
仇凛英看出她那些奇怪的心思了,一时无语,“你半夜突然坐起来闹着要回来,还不让我走。”
记忆涌了上来,好像,确实是她说的。
裴凝莺呆呆应了声,翻身下床,胡乱找话题盖过此刻的难为情,“快走,收拾好去见大娘。”
房门被咚咚敲响,裴凝莺被吓了一跳,赶忙把被子拖过来将仇凛英蒙头盖住,自己去镜前反复照了好几遍,确认没痕迹才开门。
裴凝莺拉开一条门缝,来人是祖奶奶。
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老太太慈爱笑着,“凝莺,怎么今天这么贪睡,我给你带了点桂花糕,赶紧趁热吃了。”
裴凝莺把门缝拉大,用身子挡住,双手接过食盘,乖巧抿笑:“祖奶奶真好!凝莺最喜欢祖奶奶啦!”
老太太和蔼点头,正推门想进来,裴凝莺一把抓过门,老太太顿时疑惑。
裴凝莺慌张解释:“祖奶奶,屋子里太乱啦。”
老太太:“这有什么?凝莺长大了,不愿和祖奶奶多说说话么?”
“不,不是的,”裴凝莺越来越紧张,她想着,实在不行就告诉祖母罢,可她又担心祖母年龄大了没办法接受。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正当关系,更遑论两人身份之别,就算他不是残缺身,以她的身份,也是斩脑袋的大罪。
正当裴凝莺着急忙慌找借口时,裴月上走了过来,“祖母,凝莺是大姑娘了,闺房怎能随意出入呢,待她洗漱好,自个儿就出来和您说话了。”
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原是如此,实在是我人老了不懂照顾孙孙了,祖奶奶随时在,凝莺有空了再来找祖奶奶说话罢。”
老太太说着,摸了摸裴凝莺的脑袋,这就往外慢慢走了。
裴凝莺深呼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裴月上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裴月上向屋内瞥了一眼,叹了口气,“凝莺。”
裴凝莺重新笑起来:“怎么了,姐姐。”
裴月上也摸了摸她的头,平和温柔地说:“有困难告诉姐姐,好吗?不要一个人强撑。你回来估计都不熟悉家里了,祖母平日在厅堂,爹一般在外处理公务,娘在我房中照顾阿锦,丫鬟们一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若有事,记得来找我,祖母也可以,她会体谅你的。”
裴凝莺眨眨眼,与裴月上长久地对视,裴月上嘴角带着温和平柔的弧度,“姐姐走了。”
裴凝莺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在告诉自己,把事情和她讲清楚,也是在告诉她,她知道房中有人,现在是好时候,现在赶紧走不会被人看见。
裴凝莺有些落寞,她不觉得仇凛英如何她了,可大家似乎不愿意相信他。
她关上门转身回来时,仇凛英已然换好了衣服,他抬指,将她的嘴角向上戳,“娘娘,后悔了?还是不开心?”
一个难看的笑容挂在脸上,裴凝莺把他的手拍开,哼哼两声,“瞎猜娘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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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书肆今日没开张,昨天被黄林党的人糟蹋一番,许多书都不能看了。
他们只好去大娘所住的宅子寻人。
去之前,裴凝莺拉着仇凛英挑了许多枣栗茶和各式水果,因想到阎寒平日都在大娘身边,裴凝莺又专门选了些不算烈的果子酒。
仇凛英两手拎满了油皮袋子,他蹙眉,“我觉得可以了。”
裴凝莺不听不听,又买了许多东西,这才满意地拉着他的手往大娘的宅子走去。
大门开着,大娘坐在轮椅里,正与阎寒在院里说话,阎寒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大娘的每一句话她都认真听着,也认真回着。
阎寒率先发现裴凝莺与仇凛英的到来,看见仇凛英时很是惊讶。
大娘发现阎寒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个面容有些阴柔的男子,可轮廓骨相依旧有从前的影子。
身侧,是一身湛蓝襦裙的裴凝莺。
裴凝莺拎着裙摆跑过来,蹲在大娘脚边,“大娘,您可认得他?”
大娘呆愣地眨了下眼,鼻头酸楚,热泪涌上眼眶,“凛英!”
欣喜,激动,难过,一时之间充斥内心。
大娘招手,“凛英,过来!”
仇凛英缓缓走过来,有些无措,昔日昂首阔步,坦荡宣扬的掌印,此刻不过就是个见了长辈不知所措的模样。
大娘细细观察仇凛英,发现他穿着华丽,终地放了心,“你这孩子怎么闷头闷脑的,也不知道回来见见大娘,大娘要什么钱,不过就是盼着你过得好罢了。”
仇凛英点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娘看着他,唉声叹气,却不是指责,言语间满是自责,“若当年我看着你,你怎么会被卖出去……”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