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事大,但他们此行并没有声张,分乘了几车入江南地带,厂卫提前一个礼拜已经到达,一部分分散落脚在裴府外各处,另一部分已经开展审查。
裴家知道裴凝莺要回来的同时也知道那司礼监掌印也来了,忙不迭地收拾客房。
裴老爷正督促着丫鬟打扫客房,又命人添上新香,置上茶具、床具,直到亲眼看到客房一尘不染,干净整洁,才稍微安心。
丫鬟问:“老爷,三姑娘那屋的东西也要换新的么?”
裴老爷毫不犹豫:“无需,她需要换什么东西?她出嫁了,没把她东西扔了都算好的!”
顾氏摇着扇,缓缓走进客房,再次确认完这屋收拾好了,才挥扇拍了裴老爷一下,“你傻呀!裴凝莺现在可不是你想骂就骂的三姑娘了,人家是金贵的太上皇后!”
顾氏还想说裴老爷几句,忽然听到后屋里奶娃娃哭的声音,瞪了裴老爷一眼,边朝后屋走边说:“你可把你那想纳的人藏好了,要不然我可就跟太上皇后娘娘说了!”
裴老爷登时来气,指着她凶道:“你以为你对她就很好了?你以为她会帮你说话?”
老太太被两个丫鬟扶着坐进厅堂,得知裴老爷没有派人打扫裴凝莺的屋子,气得直拍桌子。
老太太把裴老爷叫来数落了一顿,厉声呵斥:“去叫人把凝莺的屋子收干净!”
裴老爷那傲气一下没了,连忙低着头,“是,母亲,您不要动怒。”
.
这一路南下走走停停,行了一个多礼拜,期间裴凝莺没叫什么人伺候,只是偶尔叫了仇凛英。
她还不打算讨罪,毕竟是她看了他的账本在先,再说又没有实质证据,不过猜想罢了。
不过,只要被她发现属实,那她真的会去找七个男宠。
可裴凝莺又觉得,仇凛英对她好像没有太多防备。
比方说他现在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马车即将入镇湖,行的缓慢,不时还有人叫停检查。
车厢的帷幔被裴凝莺死死扣上了,她没有把软垫拉出来,那软垫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不大合适,她试过几次,需要整个人都被抱在怀里才能勉强睡下。
很热!
昨个儿在郊城,遇到一批自称黄林党的人劫车,裴凝莺这辆车被一支镖扎中,捉拿后仇凛英当场给他上刑了。
那场面,才叫一个血腥。
施刑施了一晚,一晚没睡,天刚亮他就钻到裴凝莺这儿来了。
裴凝莺理了理仇凛英的耳发,静静看着阳光透过帷幔洒落在他的侧脸的样子。
仇凛英压根没有熟睡,他的睫毛颤了颤,眼下的阴翳微微抖动,他缓缓睁眼,看见裴凝莺正看着他。
他坐了起来,发现乌纱帽已经被裴凝莺取下了,乌发披散着。
仇凛英没管他的头发,抬手将帷幔掀开一个缝隙,刺眼的眼光让他很不适应。
他眯了眯眼,逐渐习惯光亮后,道:“快到了。”
裴凝莺掏了把小木梳,凑到他身边,学着他每天盘发的动作给他梳发盘发,“我知道呀,我可比你熟这段路。”
仇凛英颔首,侧过头去,好让她更方便。
可惜,她对于需要用手的活一概不通,盘了半天也没盘上。
眼看着马车速度慢下来,几乎要停了,仇凛英接过木梳,干净利落地扎好发戴好帽。
他抬指摸了摸裴凝莺的脸,“娘娘,哪有你这般愚钝的人。”
烈日的阳光穿过,连细微的绒毛都能看见,本就是寒玉般的肌肤,此刻看上去更净白无暇,偏生他平静时端的一副清冷样。
裴凝莺眨着眼,看了许久。
只要他不发疯,那还真是漂亮呢。
“哦,那我是愚钝的娘娘,你是不愚钝的美人掌印,”裴凝莺弯眸,眼里噙着挑逗的笑。
马车停了,裴凝莺不再逗他,凭着蛮力一股脑推开车门,也不要谁搀,一下就跳下车。
仇凛英坐在车中出神了很久,才慢慢跟着下去。
裴府大门敞开,府门外好多人拥着迎他们,连从前对裴凝莺爱搭不理的裴老爷和顾氏都出来了。
丫鬟们凑在两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裴老爷拱手迎上,却不是对裴凝莺,而是向着她身后的掌印。
他挂着奉承的笑,微弯着腰,“仇大人一路护送娘娘实在辛苦,卑职听闻您特下江南查办治理,已将客房整理,且办了小宴为仇大人接风洗尘,恳请仇大人赏脸。”
顾氏也笑着跟在裴老爷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仇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