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莺。”
她听到身下,他缱着沙哑倦意的声,轻轻开口:“你不必什么事都问我的意见,你是太上皇后,很多事你开了口,就没人再能拦你。”
裴凝莺“哦”了声。
还是好气。
她要和他讲理吗?才不要呢!她才不要讲理呢!
气死了!
仇凛英听出她的气愤了,坐了起来,抱过她,贴在她颈肩,“对不起,是我不讲理。”
炸上天的气一下蔫了,裴凝莺顿时懵了,为什么,忽然道歉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好像也没觉得怎么样罢……
裴凝莺不能体会仇凛英的敏感,他害怕她的离开,又无法开口直言自己的想法。
他生怕这样突如其来的情绪令她生厌。
于是只能这样反复无常,乞求她可以原谅。
裴凝莺被他这样抱了很久,她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般的僵局。
她缓缓伸出手,回抱过仇凛英,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却误打误撞碰到他心里的拧巴处,“我逗你的,不走,快松开我了,天马上亮了,我不想在马车上睡觉,不舒服。”
裴凝莺头一次觉得他也跟个幼稚小孩一样,需要安抚。
仇凛英依言,放了她,直到她真的趟回来了,他才闭上眼。
咦?
这哪是小孩,这是狗,你跟它闹,它就要跟你闹,当把它闹生气了,就只有好好安慰它,摸摸抱抱才能让这狗平静。
裴凝莺这样想着,更加确定了仇凛英是狗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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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在宫门备好,裴凝莺交代了卫轼许多事情,还是不太安心。
仇凛英走了,她怎么放得下心啊!
沉叶、浮桃与姜瑟单乘一车,裴凝莺独自坐在另一个马车上。
宽大的马车精心安排过,两面帷幔有叩绳,可以紧系,车厢内完全隐蔽,软垫可以拉出来,铺成一张小床。
裴凝莺一个人坐着,也没人说话,无聊到躺着看车顶。
她思考着仇凛英。
他说要下江南亲自动手,逮捕黄林党,捉拿柳竹洸,顺便还要去知州府上查办当地治理。
裴老头虽然对她很差,脾气也古怪,不过却是个胆小的,贪污受贿那是万万不敢,即便有,也只是几笔小钱。
仇凛英不至于因为那么点小事将他如何。
至于黄林党,裴凝莺听说过一些,也从折子中窥到部分,那并不是什么大患,上奏的大臣们甚至能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东厂处理。
也就是说,黄林党名声极其差,比东厂还差。
啧啧,那怪了,仇凛英亲自走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起了账本。
按他的心思来说,不会像柳花寒那样私养死士,再者,这些钱达不到养一支私兵的规模。
一个诡异的想法露头,怕不是……养了个人。
近万两的钱,在江南一带可以富足地生活,加之他每个月都在汇钱,以后只会更多。完全符合猜想。
他无亲无故,还能养什么人?非要下江南,还能去干嘛?
裴凝莺想明白了。
不就是去见他的老相好!?表一套背一套!死太监比谁都风流!
得亏她昨晚还真的以为自己撒脾气让他伤心了,不曾想人家在外玩得比谁都花呢。
哼,他要敢做得出这种事,她就敢和他一起死在江南,正好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了。
不,她不能死,让仇凛英一个人死就好了,等他死了自己去养七个男宠,一个礼拜天天不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