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凛英说的大多又快又简洁,裴凝莺没去仔细听,只是偶尔留意一下话题,顺便敷衍磨一磨墨打发打发时间。
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云边去了。
脑里的画面竟然是方才仇凛英咬她,他没有闭眼,一双狭长的眸好像誓死要将她灼穿。
她又疑惑了。
她只是有些担心被看到,却不曾打心底里抗拒他的亲昵。
难不成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些?
裴凝莺偷偷瞄向仇凛英,被他抓了个正着,眸光触及,她赶紧低头继续磨墨。
“中宫之事,朕也曾想过,可实在没有合适人选,若重新娶一位,难免摸不清性子。”
万岁爷的声音把裴凝莺慌张的思绪拉回正轨,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思。
仇凛英声线平淡,仿佛很是无所谓,可裴凝莺已然读出其中的引诱意思,他道:“中宫,出身不高不低,才好掌控于您手。”
闻言,万岁爷吟了片刻,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裴凝莺,拉过她的手,“不要磨了,伤美人的手。”
裴凝莺并没有多使劲,纤细的指上却发红,只有她和仇凛英知道,她的手指不是磨红的。
是方才被仇凛英捏红的。
万岁爷刚才在外喝了药,现下犯起疲意,便叫他们二人退下,待他们出去了,自己回床上躺着歇息。
脑里还在转着仇凛英的提议。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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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凝莺回殿去,找了张纸,将书肆的大致雏形绘下,标注上规格长度,又好一番琢磨,计划好了便去找姜瑟。
姜瑟看了那纸,甩了甩手:“随你的便,我只管出钱。”
裴凝莺跑过去抱着姜瑟蹭了蹭,“姐姐你最好啦,凝莺最喜欢你啦。”
姜瑟指头一伸,无情推开她:“滚。”
裴凝莺嘿嘿笑起来,“姐姐再见!”
宫里不让频繁见亲人,更别提见异性亲人,裴凝莺只好老实等着,等到后头有机会了再托付裴纵。
晚间时候,卫轼跑过来扭着裴凝莺让她讲故事。
卫轼不大不小的人,长得却肉乎乎的,分明是男娃儿,却跟个瓷娃娃似的精致,怕是随了母亲柳花寒。
裴凝莺不免想到仇凛英。
他和万岁爷,那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像,压根就看不出来,或许是他去了势,也或许他也随母亲。
她晃了晃头,竟是又想到那只狗去了!
卫轼乖乖趴在裴凝莺腿上,听她讲那些小皇子登位平天下的故事。
故事里,总有各种恶人阻挠。
卫轼闪着圆圆的大眼,里面载满憧憬的光点,他问:“那以后我的路上也会有坏人图谋不轨吗?”
裴凝莺摸摸他的头,“会的,但是小殿下很勇敢,怎么会怕坏人呢?”
卫轼嘟起嘴,她还没见过他的勇敢呢!就说他很勇敢。
裴凝莺读懂他的小心思,她只笑笑,道:“小殿下明辨孰是孰非,已经很勇敢了。”
卫轼这才无邪地笑起来。
卫轼伏在裴凝莺腿上睡着了,她不敢乱动,也不敢叫人进来,害怕吵醒他,只好就这么坐着。
夜晚的月光透过纸窗,静谧地漫在她眉梢眼角,宛如一卷悠静的图画。
殿门被轻推开,仇凛英无声踏入,看见的就是裴凝莺轻拍着卫轼的背。
他皱眉。
他知晓她是不习惯将就他人的,她虽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可也是被人照顾的。
仇凛英走近裴凝莺,裴凝莺后知后觉地抬头,她牵强地笑了一下。
笑得好难看。仇凛英如是想。
“字可写了?”
仇凛英忽然来一句,裴凝莺没反应上来,她张了张口,“什么?”
“万岁爷叫你写的字。”
哦,她想起来了。
裴凝莺如实答:“没有。”
仇凛英冷瞥一眼熟睡的卫轼,望向裴凝莺时敛去愠色,他撩拨起她耳边的发丝,在她耳下的轮廓处轻轻落下一吻。
他走向桌边,抬袖,提笔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