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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文书房。
仇凛英在木架里翻找着从前记录的奏章,陈旧厚重的册本卷翘着泛黄的边,桌上一沓一沓叠得跟座山似的。
许肆听到房内动静,问道:“老祖宗,您在找什么?”
仇凛英一边翻找着记录,一边说:“把门锁上,不准任何人入内。”
许肆稀里糊涂地带上门,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房内没动静了,仇凛英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那册子布满灰尘,字的墨迹都被时间冲淡,但仍可辨其内容。
仇凛英合上册子往外走,吩咐许肆将房内整理。
这一系列事下来,不要一刻钟,连多的一句话也没有。
许肆本还想问筵席是否前去,可他看见仇凛英的神色阴冷,只得缄口闭嘴。
……
筵席阵容规模极大,群臣使臣将近千余人,以各自身份而坐。
裴凝莺自然是那个狗都不理的小人物,但坐的远,离那些复杂错综的关系也远,倒也自在。
裴凝莺想不到,前世沦落饿死下场的她,这一世竟出得了菱荇殿。
她总结了一个道理,绕来绕去还得从万岁爷这儿下手。
虽说她不喜万岁爷这人,甚至被雪地临幸宫女一事震惊,但也不得不承认,万岁爷一句话,才是真道理。
除非那老祖宗真能把他想干的那事儿干成,架空小皇帝,独揽大权,否则,这天底下还是万岁爷说了算。
裴凝莺收回思绪,看向身侧,身侧是不认识的哪个妃嫔,论平常,该是获骊,今个不知怎么着,获骊一天都不在。
她倒开始好奇,获骊究竟何来的底气与万岁爷对着干,关键罢,万岁爷还很纵容她。
啧啧,裴凝莺不同意姜瑟骂她傻。
万岁爷才是傻子。
裴凝莺将目光落向百戏表演上。
挺有意思的,但她只想出宫。
裴凝莺离殿门很近,她是第一个发觉天色暗下来的人。
宫外,漫天鹅毛飞雪,黑暗以极其快地速度吞噬白昼,宫内点满灯盏,亮堂耀眼。
殿门是大敞着的,裴凝莺侧头去看外边。
登时心中一惊,这太像她梦里的那晚了。
裴凝莺摇了摇头,不,上次都没烧起来这次怎么可能烧呢!
她回头,瞥见高座上的娴妃与身旁宫女贴耳交谈。
宫女点头,竟跑开了,裴凝莺皱眉,凝起神情,不过,那宫女很快回来了,端着一盘水果。
裴凝莺悄无声息地移开目光。
是她想太多了么……
随着筵席越来越热闹,众臣都饮酒作乐,万岁爷更是龙颜大悦,彼此交谈着,观着表演。
裴凝莺借口溜走了。
宫殿外雪依旧下着,不过没有方才那么大。
裴凝莺拢紧肩上的水红色披风,向风雪中走去。
其实裴凝莺可以现在直接走了,姜瑟早就打点好了宫人,可公公说要陪她,那她还是去找找他罢。
她最不喜欢说了却做不到的人。
但直房院门紧闭,黑灯瞎火一片。
裴凝莺站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来,她便回了一趟菱荇殿,想去那边看看公公在不在。
可惜,菱荇殿也没有人,沉叶浮桃都趁着贵人们不在,偷跑出去玩了。
正当裴凝莺站在殿门时,绿枝看见了她,傲气着走到她身旁,嘲讽:“裴小主,您就好好在宫里待着罢!万岁爷可要带咱们娘娘出宫玩去呢!”
说罢,绿枝高抬着下巴走了。
裴凝莺凉凉瞧着她。
这也是傻子,哪有出宫到处声张的,何况还是和万岁爷。
裴凝莺又等了一会,独自走出来,发现宫道不黑。
那个想法冒头。
裴凝莺抬头一看。
前方七层阁楼,整个都烧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很焦急。
她想,公公要烧死了,可她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