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
裴凝莺梗着脑袋。
仇凛英没有回答她,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他们说你受伤了,”裴凝莺放软了语调。她知道,这个人软硬不吃,顺毛逆毛都说不好,只能一点点探着走。
“所以?”
“所以我来帮你擦药呀,”裴凝莺笑了笑,上前一步仰头看他。
仇凛英很不自然地又退了一步,将她往门边拉,“不需要。”
裴凝莺被硬拽着到门边,既然他自己不要,那她就走!
仇凛英静静看着裴凝莺取下门闩。
裴凝莺拉开门,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回头去看他,将语气放得十分不舍,“那我走啦,公公。”
他惯用右手,方才拉她也是右手,伤的又是右臂膀,特别是右肩后侧的骨头处,动起来实在钻心痛。
加之,他确实没办法给那处上药。
思来想去,仇凛英妥协了。
“……回来,”仇凛英黑着脸。
于是,仇凛英又看见裴凝莺高兴地关上门跑回来,乖巧问他能不能点灯,得了允后点了一盏油灯,不算大的光却足够让她看清室内。
室内并没有什么奢华布置,但很整洁。其中多的是放书册的博古架,有一张叠着文书的案桌,就连床榻也规规整整。
仇凛英本就是肤若雪白,平日里气色尚过得去,那可以说是阴柔俊美,而此刻却唇色泛白,看上去有些阴郁苍白。
以及,肩上裹着的纱布渗透出血,连底下伤口都不用看,裴凝莺就知道那绝非一道浅伤。
甚至还是右肩,怎么就如此恰当的是右肩?拿不了东西做不了事。
那他还能留在老祖宗身边做事?
在裴凝莺震惊,诧异,疑惑,心疼的一轮目光下,仇凛英用左手拍了拍她的头,把她拍回神。
“要不然你就走,要不然就过来。”
他说完便朝内走,裴凝莺摸着头跟上他。
室内只有一把椅子,还是把圈椅,属实不适合拿来上药,那样仇凛英坐着难受,裴凝莺站着也难受。
是以,裴凝莺让他坐在床边。
仇凛英褪去半边肩膀的衣裳,微微露出伤口,裴凝莺小心翼翼地取下纱布,那纱布竟已与血肉相连,取下时粘黏着血丝与皮肉。
裴凝莺抖了一下。
看起来就好疼!
纱布之下,很明显的一个血窟窿,这哪里是上药就能好的!
“公公,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请太医来,”裴凝莺的脸皱成一团,怎么展也展不开。
她的脸总是笑嘻嘻的,或者故意轻拧着眉装作生气,还从未见过这般,这样子怪好笑的。
仇凛英垂眼,没能察觉自己唇边的笑意。
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回答。
有这么一瞬,他觉得没必要装什么内侍了,或许告诉她也不是不行,他相信她不会乱来,他启唇,“我——”
“不会是你们那该死的老祖宗不让请太医罢!”裴凝莺啧啧几声,完全没发现仇凛英在说话,毕竟他老是什么都不说。
“哪能这么小气呢,自个的人都不关心关心!”
仇凛英:“……”
仇凛英勉强笑了笑,“嗯,小气。”
“嗯,嗯?”裴凝莺抬头去看他,“哇,你竟然会同意我的话。”
仇凛英无奈,有气无力地抬了抬胳膊,“疼。”
裴凝莺小鸡啄米点头,找来药粉,半蹲在床边,手上没支撑点也就罢了,还得半蹲,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她来来回回切了好几个姿势,怎么着怎么难受,索性,她坐下了。
裴凝莺凑近仇凛英,试探问:“公公,我可以抱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