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坤厉声斥责周沐清:“放肆,居然敢指责朕”。
顾卿舞在旁边借着缓和气氛,用温柔地语气对顾元坤说:“父皇,那您下道旨意去揭了那封条不就行了,您想啊,您的旨意一下,在京城百姓眼中就是父皇体恤示下,时刻关注民间疾苦的好皇上,父皇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元坤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让福来去宣旨了。
圣旨特地在红袖坊门口宣读,还叫来了李尚书听旨,顾卿舞提醒顾元坤要让全京城百姓都知道此事,顾元坤便让刑部尚书去涉事门口听旨。
李隶华听到这圣旨,只觉得刺耳,这道圣旨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只能当着全街上的人接下圣旨,又命人把门上的封条扯下。
李隶华回到刑部,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竖子小儿,敢去陛下那里参奏本官。”
齐侍郎提醒李隶华:“大人,周少卿的伯伯是皇子师,此次便忍了吧。”
李隶华讥讽一笑:“什么皇子师,一个无官无权的人罢了,上过战场又如何,执过将军令又如何,皇上可不是先帝。皇子师,呵,五万兵马换的一个虚职,他也当真了。”
与武帝并肩作战的人,大多已作古,剩下的,除了蔺国栋,有兵权的都被顾元坤想法子收回,周武看清了局势,自己主动提出上缴兵权,卸甲归田,被顾元坤留了下来,这倒不是顾元坤对他不同,而是顾元坤需要有这么个承君恩的人时时刻刻出现在朝野上下,以示君恩。
周武自己也知道他这个皇子师,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是听着好听,所以当周沐清入朝为官,一路走到大理寺少卿,每进一级时,周武都会告诫周沐清要时刻戒骄戒躁,不与任何人为敌,不站队,不参与党政,才能站稳脚跟。
周沐清也时时刻刻都是这么要求自己的,每次审理案件,不论大小,从不放过任何细节,尤其是刑部呈上来的死刑案件,他更会细细查问。
周沐清不知道此次是怎么了,当接到子民陈情,并听到顾卿舞在安国公府时,他就想起法佛寺冷静分析案情的女子,中毒痊愈后自请去云雾山祈福的女子,那时他进宫上朝正好看见顾卿舞惨白的脸色面对众人的谴责却不急不怒,还有在大年夜中与皇上对峙的女子,这其中有勇气,有谋略,有坚韧,有不卑不亢,这许多不可思议的品性都集于一人身上,他每每想起都会从心底里涌现出欣赏,所以,他没做他想,直奔安国公府。
当顾卿舞提出演戏时,他第一次忘记了伯父的谆谆教导,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回府后他虽然有担忧,却在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这期待中有多少掺杂着他的私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周沐清回府后便见到等在正厅的周武,他叫了声:“伯父!”
周武第一次语气不善:“子谦,你冲动行事,可知道后果?”
“伯父,此事本就是李大人之错。”
周武却拍了一下桌子,连同周筠被吓了一跳,“子谦,快跟伯父道歉!”
周武对自己体弱的弟弟很宽容,“你出来做什么,回去躺着”。
周筠自小体弱,一直被将养着,后来因为周武在战场上音讯全无,他急火攻心,病情加重,后又不听劝阻,执意去大军驻扎地找寻周武,声称即便是周武的尸体,他也要带回来,随后周武找到了,他悬着的气也掉了下来,一下就病倒了,从此便常年卧榻。周沐清自小克己守礼,不劳他费心,今日是听闻周沐清越俎代庖,对上了刑部尚书,还让刑部尚书下不来台,他便挣扎着起身了。
周沐清不忍自己的父亲跟着着急,对周武道:“伯父,是侄儿的错,侄儿确实冲动了”。
周武听到周筠的咳嗽声,语气缓和下来:“李大人日后,定会寻你的错处,不过你也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你只要在朝堂上不与他争辩,即可平安渡过”。
周沐清点头:“是,侄儿明白!”
安时筱看到自己的嫂子进宫不惊奇,但是看到自己的母亲一同进宫,只觉得又惊又奇,她扶起跪下请安的安老太太,轻声问道:“母亲,有什么事,叫澜儿来传话就行,怎地亲自来了,快坐下”。
“谢娘娘!”坐在安时筱对面,安老太太对安时筱说:“好久未见娘娘,臣妇想的紧,正好有件事要请奏娘娘,故而就与刘氏一同进宫了”。
安时筱疑惑地静等安老太太说话,于是便听到:“娘娘,澜儿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臣妇看准一个女子,请娘娘做主”。
安时筱笑了:“这可是件喜事,只要是门当户对,本宫今日便下旨”。
安老太太正经说道:“娘娘,臣妇就不绕弯子了,臣妇想为澜儿求娶柔嘉郡主”。
安时筱笑着的脸定住,继而敛起,随后是疑惑和惊讶:“怎么是她?这京中有多少待嫁的女子,本宫可都宣进宫中帮母亲相看,京中没有,从其他城池中挑选家世相当的女子也未尝不可。”
安老太太却说:“娘娘,臣妇只要柔嘉郡主做安国公府世子妃”。
“为何?”
话音一落,安时筱便听到一个声音从宫门口传来:“柔嘉姑姑做世子妃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