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连连莫名发作的疼痛,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去寻个郎中看看了。
当然,在自家妹妹面前不应该显露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妹妹面前突然开始叫疼的兄长——
过于笑话。
但那种疼痛,的确霎时干扰得连祁没完全听清连芸此后所言。
他下意识地直接捡起连芸此前转移的话题。
连祁:“对了,芸儿,你方才说宫人邀请赴宴时专门问了小月儿那丫头,她怎么没来?”
连芸:“啊?她?……她就一贯身子弱,还病着啊。”
连芸愣了愣。
本来要好好跟哥哥讲她对表哥一往情深的,不知话题怎么又转回曹肆月身上。
可她刚想追问连祁,却见远方,忽然不知从那儿冒出来个急急忙忙的宫侍。
宫侍喊着:“连小侯爷,连小侯爷可算找着您了,陛下有召。”
......
......
靖安伯府
“啪”的一声响,茶杯在地上碎裂而开。
李夫人怒斥自己儿子孙小伯爷孙成的声音大抵差不多尖锐。
李夫人:“你是真要气死我和你爹!”
若说前两个时辰的靖安伯府对待曹肆月有多宾至如归,让她久违地从李夫人口中感受到向来自家人般的关心。
那如今就是告诉她,家人之间不止有关心,容或有些时候,过于激烈的关心难免也会让人如坐针毡。
曹肆月偷瞄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似乎已有几分西斜。
如此算来李夫人得为孙成以孙伯爷病重为由推辞宫宴的事,骂他骂得足足有一两个时辰了。
李夫人:“我和你爹给你取名一个成字建业,就是希望你可以成功立业,你却天天逮着照顾你爹为由是这也推那也辞,连圣恩都不要。
府里是没有小厮丫鬟还是请不来大夫,非得你一个大小伙子去照顾他?”
李夫人骂孙成不争气。
李夫人:“天天听到人家长平侯府的世子是多受陛下器重,你反过来,天天让陛下听着你又借着你爹想出什么由头,吃着伯爵府的俸却是一点力也不为朝廷出。”
李夫人骂孙成不如别人争气。
而孙成不愧孝名,自进李夫人房后,一句反驳怨言都没有就端端正正地跪着。
他只一直说:“孩儿知错,甘愿请罚,往后改正。”
李夫人反倒越说越激动:“你改什么?
你上次发誓必会成家立业,娘是帮你求着肆月姑娘到咱府里来了,你呢?”
然后,便有了李夫人怒砸茶杯一幕。
砸东西的声音未免让曹肆月思及近来一些不大好的回忆。
她心头一紧,手指一攥,拿起自个儿的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梨汤想压掉那感觉。
曹肆月:“咳咳。”
偏一不小心呛着。
曹肆月忙拿绢帕捂住嘴,把咳嗽声压下来,不欲在众人都紧着李夫人与世子的事时,徒添些旁的打搅。
却听:“娘,您何必将肆月姑娘掺和进我们的家事中。”
孙成第一次说了句除开知错认罚的话,李夫人骤然一惊,似忽然醒悟般转向曹肆月。
李夫人尽量压住火气,将声量柔下来。
李夫人:“......好孩子,我方才实在是气糊涂了,没吓着你吧。”
曹肆月摇摇头:“没有的事,肆月不过有些担心若是肆月在,李伯母同孙大哥不好交心。”
有了曹肆月给的这句台阶,李夫人赶紧让几个丫鬟扶她到偏房歇着,在曹肆月出去前,暂时停了骂孙成的话。
不过曹肆月走出屋,总要经过孙成身边的。
他跪在一层帘子后。
丫鬟替曹肆月掀开帘子时,孙成朝旁躲了一下,头亦埋得更低了些看不清脸。
说来曹肆月从前每次来靖安伯府替秦夫人送药,凡见着孙成都也隔了层帘子,听闻是为顾及男女大防的缘故。
靖安伯孙敬虽是位靠军功挣得爵位的武将,但在这些方面似乎又存着几分保守。
曹肆月既晓得,自不会去犯忌讳。
她将头侧开没看孙成匆匆出屋,只骤然意识到,她对孙成竟连样貌也不知晓,最多晓得身形轮廓或许还算高大。
但见他对自己母亲的态度和方才替她说的那一句话,孝顺和品行总是好的。
曹肆月在心里同自己说:“伯爵府在怎么吵吵闹闹,总归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中只要每个都品行端方便坏不到哪里去,便会是个好家。”
一个好家,是曹肆月能想到最美好的祈盼。
......
......
曹肆月被领至偏房中歇息。
她又几分乏累不禁合眼,未多时,昏昏沉沉间,耳边响起数种声音。
“叮、叮——”是敲编钟的声音。
“铛,铛——”是打玉磬的声音。
“咚、咚——”是击乐鼓的声音。
还有,许多其它。
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女学中人人都学过乐理八音,曹肆月自不例外。
但如此齐全的听到八音俱在,每一音用了不止一种乐器,仍毫不争抢和谐至极,颇有种集众音之大成的恢弘感。
靖安伯府的偏房绝不可能奏出此等乐曲,多半又是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入侵中ing
ps.后天还有一章,然后攒攒存稿,准备努力从下周四开始日更,给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