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自己与母亲的命是那日在大雪中跪求来的,虞归晚但凡不动那一点恻隐之心,她都活不成,可也因为这点恻隐之心,她才能安然活到现在,还在这人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点点,也终究不同。
压下的痒意再次翻上来,她不舒服的咳起来。
虞归晚翻身下床,去桌边倒了半杯温茶送到她嘴边,“明日再叫大夫来瞧。”
幼儿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感觉略好些,推开茶杯说道:“瞧过好几回也不见好,算了,不费那个钱。”
“病怏怏的,看着不长寿。”
“我又不属王八,要长寿做什么。”
“活不长,还怎么报仇。”虞归晚放下茶杯,回到床上。
幼儿抿着唇不言语,脸上却闪过紧张之色。
床的里侧,虞归晚已经躺好闭了眼,“夜里你做梦,喊打喊杀,我听了两句。”
本来就是少觉的人,好容易睡着又做噩梦,思虑过重,病能好才怪。
过了良久,耳边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才重归平静。
“你不该对我动恻隐之心,那日大雪中,你该杀了我的。”
索性睡不着,虞归晚就将双手垫在脑后,“求死容易,求生难,你都不想死,我又为什么要杀你。”
“救我,对你没什么用。”
“还行,你算账不错,还能教我认字,没有你,我的大雍话还学不了那么快。”
“那如果我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呢。”
“贩卖私盐已经是死罪了。”
“……”她竟忘了这个。
“还有什么。”
“……没了。”
“你就叫幼儿?还是还有别的名字。”虞归晚一副夜间闺蜜闲聊的口吻。
幼儿沉默不语,拿不准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轻叹一声,现下不说,又能瞒多久?总该是要知道的,与其从别处得知,倒不如由她亲口说。
“我姓随,名望京,幼儿是我的字。”
“哦?字?”虞归晚来了兴致,“都有名有姓了,为何还要取字?”
幼儿再次语塞。
好在虞归晚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多人连名字都没有,只用代号,死了之后代号就会换成另一个人,她的名字是老学究给取的,有何寓意她也忘了。
“随谦安是你什么人?”
平地一声雷。
幼儿又是一惊,随即苦笑:“是家父。你如何得知?”
“在高脚那里得过消息,言去年流放寒地的犯官家眷在庶州境内失踪,朝廷下令府衙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高脚说失踪的就是前宰相随谦安的妻女,我猜就是你,又让佟汉借护送商队的名义往南边走了一趟,没去盛都,能打听到的消息也有限。”
幼儿恍然大悟,难怪虞归晚会同她说少在人前露面,即使出门也要戴围帽,原来是早知她的身份,恐她被人认出。
一时间,万千思绪堵在心头,胀的她难受。眼眶发热,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就从眼角滑落。
虞归晚对周身的变化十分敏感,幼儿一哭她就知道了,不禁疑惑,这有何好哭的?
心里这样想,到底没说出口。
她没有爹娘,亦无兄弟姐妹,从未体会过失去亲人是什么感觉。也见过太多生死,对此早已麻木。
“别哭了。”她从床头摸出一块帕子丢过去。
幼儿擦泪,“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绝不可能谋逆。”
皇权压下,说有罪便有罪,还是谋逆这样的大罪,她要为父亲正名,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她和母亲也逃不过一死。
虞归晚不说话,实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代的权利斗争对她来说过于复杂,她不懂。
“我只管你的命,其他的,不管。”
作者有话要说: 闪现!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