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升明殿，余下的普通媦子小声议论着四散开来，天色已晚，做完任务也该回去休息了。
有和李杉关系亲近的要和她一起回屋，被苇杭打晕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关入结界。
苇杭悄然融入暗影，进入升明殿侧殿。
升明殿侧殿摆满了各式武器和材料，像是个武器库，琳琅满目。
这些都是万代一的私藏，会发给做出杰出贡献的媦子们作为奖励。
姞苇杭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这里寻找自己想要的那把剑，一边偷听着正殿里一人一魔的对话。
“……”万代一说，“我不知道你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一个简单的字被姬承愿咬得余音绕梁，“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媦子遣开呢？我相信她们现在都在讨论我们。”
苇杭轻手轻脚打开剑匣，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剑。
“你就不怕今天出不去了？”万代一声音平静，但其中暗含的威胁即使是在侧殿的苇杭也听得出来。
“呜呜呜我好怕啊……”姬承愿声音里满是笑意，“别拿这些吓唬我，我只要一样东西，就会守口如瓶，如何？”
“什么？”
什么？侧殿内的苇杭同样竖起耳朵。
“迫魔，还给我。”姬承愿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那是我娘的佩剑，你们人类不配拥有它。”
“不行。”万代一毫不犹豫地拒绝，“迫魔是属于全人类的战利品，我无权将其让给你。我只是负责保管它而已。”
迫魔是上代魔帝姬渊亲手打造的佩剑，产自魔渊的材质散发的深渊气息能够压制魔族。
在四百年前的大战中，姬渊与万傲道同归于尽，万代一捡起失去主人的迫魔，从此魔帝佩剑落入人类剑修手中。
四百年来，魔族多次要求迫魔回族，但都被拒绝。迫魔在人类手中，无论是战略意义还是实质意义，都相当于天然压魔族一头，当然不可能随便就还给她们。
苇杭绕过一堆魔族材料，继续寻找自己要的剑。
姬承愿也没抱着她一说对方就会同意的想法，继续说：“嬴飞琼一个时辰前才从三界秘境出来，并且一出来就和你们万剑宗的人搭上了线。
“这是什么情况，还用我说吗？”
她语气笃定而骄傲，带着抓到对方把柄的得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们有意将她留在三界秘境直到现在。”
“这是秘境试炼的黑幕，如果我宣扬出去，正道第一宗门的威望恐怕就要降低了。”
正悄然绕过地上斧头的苇杭动作一顿，心中忍不住浮起了“就这？”的想法。
虽然就这，但这还没完。
姬承愿得意地说：“那个盒子里装的嬴飞琼的记忆，我已经看过了。真正的记忆，也被我藏起来了。”
“这记忆对你们很重要吧？
“你说迫魔还给我你不能独自做主，那你和这记忆里相关的人商量一下吧。”
“云笼宫、雪峰派、妫姈、钟灵秀……都是一些熟悉的名字呢，最重要的，当然是大名鼎鼎的正道魁首，万俟霜了。”姬承愿哼笑一声，说，“你们这些人一起讨论，应该能做出有关迫魔的决定吧？”
苇杭的动作慢了下来，嬴飞琼的记忆？她读过嬴飞琼的记忆了？
苇杭紧急翻了李杉的记忆。李杉思维迟钝，师姐们照顾她，很少让她参与危险的工作，之前做完任务就一直待在客栈里，直到师姐们喊她匆匆忙忙回宗。
嬴飞琼的记忆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情。
一时间，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为自己找了半天都没读到记忆却被姬承愿这样轻松得到而感到荒谬可笑，还是为这奇异的巧合而感到高兴
——记忆在姬承愿手中，她得到记忆的可能性可是大大提高了。
正殿中气氛凝重，几近让人窒息，苇杭等待着万代一的答复。以她对万代一的了解，万代一不会接受这种勒索。
果不其然，她很快听到打斗的声音。
姬承愿明显受了伤，声音不复之前的中气十足，但还是在顽强地进行勒索，“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决定，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迫魔出现在八魂城夜梨楼传送阵的旁边。”
“我相信，你们不会喜欢这段记忆被公之于众的。”
片刻后，正殿中的气息少了一个。
透着些许沉闷的脚步声朝侧殿而来。
苇杭快速融入暗影蹲在房梁之上。
万代一冷着脸进入侧殿，扭动墙上挂着的剑，顿时有暗道阶梯出现。
在万代一走下去之后，苇杭趁着暗道门还未完全关闭，融入其中暗影。
这里的墙壁是由某种隔绝神识的材质组成的，因此她一开始并未发现暗道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不远不近地跟在万代一身后，避免跟得太近被发现。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万代一似乎也冷静了下来，脚步恢复无声。苇杭只能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敢用神识去探。
虽然没有真正打过，但万代一的神识一定比她敏锐强劲得多，不能打草惊蛇。
过了片刻，她听到下方传来叮的一声细微响动，猜测万代一是到底了。
于是稍微加快速度，但又不敢完全跟上，直到自己能够听到万代一的声音，就停下了脚步。
其实这段距离已经很近了。她能够看到楼梯尽头下方的暗室，明亮光芒照耀，万代一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投在楼梯的墙壁上。
“姬承愿读了嬴飞琼的记忆并且拿走了。”万代一沉声道，“她说要拿迫魔来换。”
在通讯？苇杭猜测。
通讯设备，各个大宗或多或少都有的。以前明姈宗也有两部。
“……”沉默了几秒，一个低哑的女声响了起来，“我们不能确定消息的封闭性。”
苇杭眉头微动，果然是熟悉的声音。
“……”万代一沉默。
“她不知道那段记忆的珍贵性。”低哑女声说，“她看到的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她想要迫魔，就给她吧，但不能直接给她。”低哑女声说，“具体的计划，你来定，我相信你清楚怎么做最恰当。”
万代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你有想过，怎么面对苇杭那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