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顺利，阿九只需静养。

阿兰和保险公司交涉的不算顺利，对方一直在找理由拒赔，阿兰又急又气，憋着劲头来了医院。

正好阿九的手术费还拖欠着，她数了数几张卡里的余额，勉勉强强，咬着牙去结账。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她只希望阿九赶快好起来。

她无法再承受多余的风雨。

念着连暮的面子，阿九住上了vip病房，她甚至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默默接受。

她不是不念他的恩情，只是害怕无法承担高昂的费用。

当她在窗口缴费时，工作人员却把就诊单还给她。

简单道，“付过了，下一位。”

阿兰捏着就诊单，回想着从未被催促过缴费，恍然明白了情况。

感激的同时，也承受着沉重的负担。

姜霁初看阿兰闷闷不乐的样子，探头道，“怎么了？”

阿兰没说话，把银行卡推给她。

姜霁初明白了情况。

“不是我，是连暮。”

“那你帮我交给他。”阿兰抿了下唇。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那天你忙着没过来，就顺便给交上了。”

阿兰只是心神恍惚地摇着头。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

她语气轻飘飘的，但无比坚定。

姜霁初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那天我听说，阿九还买过意外医疗险，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阿九说是跟着镇上的人买的，给你也买了，”姜霁初说，“所以这次手术，除去医保能保险的部分，剩下的保险公司都能报。”

“是吗？”阿兰握着那张卡，她不懂这些，生活突如其来的意外快要压垮她，她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

“那我再去联系下保险公司。”

“不着急，”姜霁初拍拍她的背，“我已经找保险公司咨询过了，等阿九出院了，拿着这些病历、发票、清单等等，直接去找他们走流程就行。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帮你去解决也可以。”

她的话娓娓道来，给了疲惫不堪的阿兰极大的安慰。

阿兰长长吸了口气，抱住了姜霁初。

感谢这患难与共的真情。

静养的日子很是无聊，阿九开始闲不住。

“我想出院啊啊啊啊啊，我想我的床我的被子我的小院子。”

阿九盯着窗外透进的一缕阳光，兴奋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阿兰把削好的苹果块塞进他的嘴里。

阿九还在支支吾吾地叫唤。

“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阿兰睨他。

阿九一通嚼完，咽下，还挂念着雪灾后的基地，“你问保险公司没？赔多少钱？”

“不赔。”

“别逗了。”阿九只当她是开玩笑，还闲闲地翻了个身。

“到底赔多少？”

“我没骗你。”

阿兰正视他的眼睛。

“他们真的不赔。”

“你是说真的？”阿九的脸色刷地惨白，“你这两天就是在愁这件事？”

他们完全仰仗着种植花卉混口饭吃，听到如此情况，阿九冷静不下来，腾地坐起身，就要冲出病房。

“不行，我要找他们要个说法！凭什么不赔！”

阿兰把他拉回来。

“你干什么？”阿九一把甩开他，“你还能不让我去？那么多钱不要了？”

他想着他们没日没夜地操心着，就等着收成的那天。

年年交的保费，真到用上的时候，就说打了水漂？

阿九咽不下这口气。

“不是不要了，他们跟我说了，”阿兰平静道，“说咱们没履行如实告知义务，保险合同可以直接作废。”

“怎么就没履行如实告知义务了？！”

阿兰回答，“说是，没说清楚种植的是易损种类，而且种类太多，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净扯淡，”阿九压根不信，冷哼道，“邻居他们呢，都赔了吗？”

“他们受灾区域小，金额少，对方愿意赔。”

阿九破口大骂，“那他妈不就是看人下菜碟吗！”

“他们就是欺负我们不懂，算了，认了。”阿兰已经心如死灰，握住阿九的手，低低道，“算了吧，真的，我们这次认栽，明年我们再好好干。”

翌日，给阿九送完饭。

他们开着车往回走。

外面微微下着雨，路上一直很堵，三十分钟的车程快要走了一个小时。

车一走一停的，姜霁初有些晕车，倚着座位，一声不吭。

等到路况畅通时，她才有所缓解。

微微降下窗，眼睛落在窗外那边花海上。

百川整个小镇几乎都是淹没在鲜花里的。

外地名贵的品种，在这里随处可见，甚至会出现在绿化带上。

仅仅是等个红灯的功夫，姜霁初已经看到了四五种心仪的品种。

盛开的蓝花楹落了满地的碎花瓣，淡雅的紫，如同一场紫色烟火。风一吹动，顺着从车窗飘进来，她嗅见了股柔和的清香。

“哎，怎么垃圾桶里也有花啊？”她念叨着，“好浪费啊。”

连暮开着车，随口一答，“花落了，扫进去了吧。”

“有可能诶。”

路过百川的地标建筑，上面醒目地标着百川二字。

姜霁初迟疑了下，轻声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百川的？”

连暮单手扶着方向盘，伸手揉她脑袋。

“我在你身上装监控了。”

果然没个正经。

“到底为什么？”她硬要追问。

又赶上个红灯，连暮停车，冲她招招手。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