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彼岸花的电话也不回,对方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生死未卜。
他思考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凌晨1:39,时间下面是一条信息——
“在家吗?”
沈陆看了看发信人,是方惊雨。
他立马回了一个表情“在的”,紧接着又发了一句,“你还好吗?”
方惊雨似乎也没想到沈陆这么晚还醒着,回复说——
“我还好,但我华沐的母亲华翎不太好。”
“我现在赶往你家,如果可以的话,把华沐叫醒吧。”
沈陆发了个“收到”的字眼。
但他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证据拿到了,方惊雨也带着华沐的母亲回来了。
按照结果来说,这场较量他似乎是赢了。
但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
晚上三点,沈陆、方惊雨和华沐一起聚在小小的客厅里。
在华沐的腿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猫,白猫的身体有着不少的针眼,本应光鲜亮丽的毛发现在掉了许多,又粗糙又稀少。
华沐安静地抚摸着白猫的脑袋,泪水无声地掉落。
沈陆去叫华沐的时候,华沐也没有睡,想来对于华沐来说,这一切很煎熬。
“沐……”华翎抬了抬自己的尾巴,尾巴扫过华沐的身子,她的声音很虚弱了,“做得好。”
“妈妈。”华沐回应着,“对不起,对不起。”
“别道歉……”华翎开口,“是你带我逃离了地狱,外面的空气新鲜又自由,我好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可是……”华沐不敢多说两句。
他知道母亲活不了多久了。
是他背叛了青云宗,落得母亲只能选择死亡这一条路。
从这个角度讲,他有罪。
方惊雨在一旁看着,给沈陆使了个眼色。
沈陆也明白现在要给两只猫单独的空间,于是带着方惊雨进了自己的卧室。
方惊雨看到了沈陆整个卧室铺满了饱和度高的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像是打翻的颜料盘,开口说,“你审美挺缤纷。”
沈陆没想到都这时候了方惊雨还有心思吐槽,“生活那么苦,当然要来点亮眼的色彩。
“不说这个了,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嗯。”方惊雨坐在沈陆的小书桌前,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盒针剂,“有效期七天。”
“这是什么?”沈陆接过针剂打量着。
“能延缓毒发的药,她身上的针孔有不少是为了注射这个药剂。”
方惊雨本来早就救到人了,后来发现对方身中剧毒,只好又去找解药。没想到对方研究这东西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解药,只有延缓毒发的药剂能用。
被这种毒缠上,要么死,要么一辈子扎针,生不如死。
非常恶毒。
他有试过摸那只猫的脉,结果是经脉现在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他动用内力,只会让岌岌可危的身体更快崩塌。
他救不了。
沈陆沉默了。
“没有其他能救的办法?灵石呢?我有很多。”
他说这句话纯粹是自欺欺人,因为他给过彼岸花灵石,实际上效果甚微。
“她身上承受了太多毒,我有怀疑之前这个毒药研制就是用她做的实验。换做少剂量的毒,兴许她自己就能解,毕竟她已经是元婴初期的猫妖。但对方为了钳制住她,先是被废了她大部分内力,又筋脉寸断,灵石已经没有用了。
“灵力只会加剧她身体崩溃的速度。”
沈陆瘫倒在了床上。
他确实做到了自己的计划,可是彼岸花和华翎,他似乎一个都救不了。
无能为力。
方惊雨看着他不太舒服的样子,站起身来,坐到他旁边,俯视着已经没有高光的人,“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把无辜之人用如此卑鄙的方式为他们所用,这种事情终究会反噬到他们自己。”
“嗯。”
沈陆淡淡地应着。
他也知道这些,只是——
他在思考的时候,那只一直盘着的翡翠戒指从他手里滑落,转了两圈,停在了方惊雨的腿根。
方惊雨捡起戒指,在沈陆面前晃了晃,“所以,我们应该要趁这个机会,扳倒他们,揭发他们的恶行。
“或者,”方惊雨眯了眯眼,“如果社会无法制裁他们,那让我来替天审判。”
沈陆忽然听到了窗外一声雷鸣,紧接着狂风大作。
奇怪,今晚明明没有暴风雨的通知。
他看到方惊雨手里的戒指,眼前浮现了他见彼岸花的最后一眼,耳边响起了彼岸花的嘱咐——
“好好活着。”
窗外又响起了一声雷鸣,而后下起了雨。
雨声和风声似乎都在给雷鸣声伴奏。
沈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坐起来,接过方惊雨手里的戒指,开口说,“反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