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房间?什么样的房间?”髭切问道。他没留神被溯行军一脚踹中胸口,背部撞开一扇门,巨大的冲力让他直接飞进了屋里头。
“就是……你现在所在的房间。”长曾祢虎彻艰难地说。
髭切狼狈地抬头。
这是一间寝室,寝室的主人倒在地上,喉咙被残忍地割开,血迹干在地上。
“哥!”膝丸怒吼,一连斩了七八只拦路的溯行军,冲进屋内。
“我没事。”髭切拍拍他,“难怪我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反应。”
“大家都没有闻见血腥味吗?”膝丸与髭切冲出房屋,重新回到战斗之中。
“血腥味……”山姥切国广一把握住一只溯行军的脖子,“倒不如说有别的味道。”
“你也闻到了?”长曾祢虎彻跳下屋顶,“我还以为是蜂须贺头发的味道。”
“够了!和我没关系!”
五人边杀边退,终于从坊间的小道退到大路上。地势变得开阔,他们也稍微轻松了些。
山姥切国广想起守在城门的江雪宗三,那两人大概还不知道城内发生的这些事。
“石切丸在帮他,没事。”宗三的声音在山姥切耳边响起。
“石切……宗三?你怎么……”宗三提刀闪入前方,山姥切国广回头,身后赫然站着本应在长田的三日月宗近。
“你怎么在这?”
三日月宗近挥手下令,狮子王、千子村正、同田贯正国、爱染国俊、不动行光五人四散开来,加入了战斗。
“长田那边没有大事,情报似乎有误,真正的重头戏在幕间。还记得鹤那个奇异的猜想吗?”
“你是说……”
“回去详谈,鹤已经前往下河。”三日月宗近缓缓拔出刀,刀刃反射出清冷寒光,“只希望一期一振能撑得久一些。”
火果然有用。
一期一振与静掩护药研和鲶尾退至城门口,骨喰、乱、秋田三人将火引至各个角落。全城沉没在火海之中。仍有溯行军从里面逃出来,挥刀朝这边走。
一期一振和静的刀已经卷刃,无法一击杀死敌人。薙刀身长,豁口多得惨不忍睹。乱和秋田沿着墙角回到一期身边,但是骨喰迟迟未归。
“没见到!”乱挡住劈下来的刀刃,一期一振顺手猛刺,“他朝左边去了。一直没有回应,我和秋田想找,但是火太大了。”
静前跨一大步,长刀一挥:“我去找他。”
“静先生!”
“刀都豁成这样了,再在这里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天生愁眉的他在火光下显得太过悲伤。
“与相伴多年之人分离的感觉不好受。我去把骨喰带回来。”
一期一振想起,残酷的内斗、同样的大火,也让静失去了很多同伴。在一期一振队内共事的日子里,短刀少年们的朝气与活力总能让他回想起过去。夜深人静之时,鲜活的面孔和鲜血淋漓的场景都会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静不止一次想追随同僚的脚步,只是每一次都有人阻止他。
“那巴呢!”一期一振拉住他,“你不是很在意他吗?屯所里还有同样使用薙刀的人。”
静犹豫了。
巴是在低潮期一直陪着他的人。纵然忙于各大祭祀典礼,但得了空就会去看他。因为都使用薙刀,有时候静会把他看作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巴挺照顾自己的,静想,但是自己本就不该还站在这,他应该与同僚一起折在那场斗争中。这些年承蒙巴的照拂,只是自己心中依旧过不去那道坎。
一期一振不由分说把他推至身后。
“怎么能让队员冲到队长前面。”他看了看虚弱的鲶尾,“拜托你照顾好鲶尾。我的弟弟,我得亲自找回来。”
一期一振从乱手中接过火把,引着周边的溯行军再入火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乱突然心里一空。
从小到大,被别的小孩嘲笑挖苦的时候都是哥哥站在自己面前。
“乱就是乱,不是别人。重要的是你怎么看自己,别人的观点不重要。”一期一振舀一瓢热水把乱头上的泥巴冲掉,黏着蛋液的小裙子躺在木盆里。
“哥哥的观点也不重要吗?”乱问他。
“我的观点也不重要哦。”一期一振亲亲乱的脸蛋,“乱做好自己就行。当然,哥哥希望乱能开开心心地生活,至于怎样生活才算开心,由乱自己去考虑。哥哥也好,大家也好,都尊重你的选择。”
火把离手的时候,一期一振朝乱笑了笑。依旧是令人安心的笑,可乱突然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到这副表情。
无端的恐惧在烈火中无限放大。
“不,等等!”乱哭着往火海里冲。
静收刀,可是没能抓住他,裙摆从指间划过。千钧一发之际,素白的身影掠过,裹着将要被火吞噬的乱闪回静的身边。
“发生什么了?”鹤丸国永问道。
“鹤丸大哥!求求你帮帮哥哥!”乱攥着鹤丸的袖子,“骨喰在里面,哥哥去找他了,但是这样的火他们逃不出来的!里面还有溯行军,求求你,救救他们!”
“火是我们这边放的。”静飞快解释,“溯行军埋伏在城里,塔楼的钟声是他们行动的信号。他们为了敲钟放了火,而火似乎能有效对付溯行军。骨喰在放火的过程中失去联系,一期一振进去找人。”
“哥!”五虎退终于忍不住,泪滴划过脸颊,药研拉着他陪在鲶尾身边。
天光乍破,这个夜晚就要过去了,可火还烧个没完。等天亮,附近村庄的人就会聚过来。如果他们被人看到,之后的行动就困难了。鹤丸国永眉头紧锁,乱苦苦哀求他,莺丸友成查看了鲶尾的伤势,不能再拖。
“蜻蛉切、太郎先生,你们带着鲶尾药研立刻回屯所。莺丸,你带着其他人出城往东,找个地方等我。”鹤丸国永让今剑和小夜带着乱和秋田,莺丸把五虎退抱了起来。
蜻蛉切和太郎点点头,即刻出发。
“鹤丸大哥,哥哥他……”
“我知道。我想想,让我想想……”鹤丸国永咬了咬指甲。
他朝四周看了看,老树下有一口井。他打了桶水把自己从头淋到脚。
“你要进去?”
“当然。”鹤丸国永把兜帽一戴,“你们快走,不要被别人看见。”
“你……你行吗……你小心点。”莺丸友成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大火中一期一振和骨喰还有生还的可能,更别说鹤丸国永要带着他们逃出来。
可是鹤丸国永只丢下“等着我”三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太阳出来了,城门口围了不少人。门口已有驻军把守,因而他们只能围在外面。不少人坐在附近的小山丘上,全城大火的“壮观景象”远距离观看效果更佳。看热闹的看热闹,有亲人在里面的又哭又闹。
莺丸友成等人只有无尽的担忧。
直到鹤丸国永背着一期一振抱着骨喰,朝他们一瘸一拐走来。
“你可真是神了。”
莺丸友成连忙迎上去,将一期一振扶下来,静则将骨喰接到怀里。
“骨喰被塌下来的房梁砸晕了,一期一振在找他的时候挨了溯行军的偷袭。”鹤丸国永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烧伤加刀伤,情况不容乐观,快……快回去。”
“你呢?你没事吧?”莺丸友成问。
“我没受伤。”鹤丸国永抬了抬胳膊,素净的外套被烧得满是洞,“只是衣服毁了。”
“你可真能,能在火里待这么久。”莺丸友成拉他起来。
众人不再停留,全速朝屯所行进。
而刚回归屯所,便听到令人窒息的消息。
“鲶尾他……”信浓泣不成声。
粟田口上下已然沉浸在悲痛之中。
“扎得太深了。”鸣狐摇摇头,“就算第一时间赶回来也来不及。”
药研擦了擦眼镜,用刀将一期一振的衣服割开,相比起烧伤,刀伤反而不重要了。前田将银针烫好递给他,药研小心地将烫出来的泡扎破,而后平野及时将药膏敷在伤口上。
“三日月给我的药还有一些,药研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鹤丸国永从屋外快步进来,“箭伤很快就好了,烧伤能不能用?”
他话音未落,却被药研一把抓住衣领。那速度之快让前田和平野来不及制止。
“鹤丸先生。”药研眼角通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手入室里还有其他伤员,听药研这样说,一屋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