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枉死城中回来,是时候履行合同了,白露的生死劫近在眼前。
已是下午两点半,太阳火热,沥青像奶油般微微融化。来往的车辆反射着夺目的日光,黑的、灰的、高的、矮的甲壳虫群,通通显得苦命。
“噫!”冰激凌盒子上一层细密的水珠,乔三妹用手去抹,弄得湿漉漉的。叶轻狂见了,抽出纸巾盖在她手掌,纸巾立马濡湿变色,黏在手上。
“谢谢,黄桃味的这盒给你。”
叶轻狂虽接过冰淇淋,但并不打开,须臾,他低声说:“来了。”
一个高挑艳丽的年轻女人一瘸一拐地从街角冒出来,拖沓着左脚掉根的高跟鞋,草窝般的头发滴答着水珠,口红花了有些滑稽。
她神色慌张,不时向后看,一群穿着运动鞋的大妈骂骂咧咧地从后袭来。躲避间,她冲入车流,一辆加长超载大货车离她不足二十米。
司机午困疲乏,揉了揉眼,女人突然撞入眼帘,一个激灵连忙踩刹车,老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根据多年的经验,她怕是活不成了。
叶轻狂眸色一暗,货车撞上女人的一刹那,瞬移到她身边,将人转移到路边。
白霜只觉风紧,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马路对面了。她惊得东张西望。原配的吵骂声传来:
“死骚货,敢勾引我老公,我今天非得打得你知道天高地厚。”
来不及计较那么多,白霜一瘸一拐跑开了。
镜头一晃,叶轻狂已经站在三妹身边,他打开盖子,吃起冰淇淋来。
“你的是什么口味?”
“我是三拼,巧克力、草莓和牛奶。”
“下次我也要这个口味。”
乔三妹用勺子的尾端舀了一点递到他嘴边,叶轻狂顿了一顿,眼睛看着她,张嘴,甜蜜的味道充斥着大脑。
白霜本该因躲避原配,丧命车轮下,现在她的命途被更改,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老王租的公寓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白霜什么东西都没抢救出来,反而自己一身的伤。
这死男人,都是他不谨慎,害苦了我。
她楚楚可怜地向路人借手机,给老王打电话,嗲声嗲气,
“老公,那个凶婆娘叫一群混帐砸了我们的家,还动手打了我。”
没等到对方的安慰,男人语气冷漠,言语刻薄,
“你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白霜正要哭诉,却听见对面窸窣有声,似乎老王正被一群人制住,开的免提,
“你太客气了,必须好好骂骂这个破坏人家家庭的货色,把手机给我!”
老王和她争夺起来,又有人劝架,估计是一屋子亲戚正在开批斗大会。
白霜不敢放肆,连忙挂断电话,想着去朋友家暂时安置。
朋友阿珊虽是个热心肠的,但她毕竟和男友同住,也不方便呆太久,二人坐床夜谈,白霜哭诉自己境遇不幸,引得她忿忿不平。
“我当初就劝你不要和赵立恒分手,那些有家室的有钱老男人都只是和你玩玩,哪里是能靠得住的?现在,赵立恒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小子了,人家开了公司,事业蒸蒸日上,你看看你,一身的伤。”
白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他现在混这么好?”
阿珊闻言苦笑,“你俩可是彼此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初恋,如今竟分道扬镳,人生的际遇还真是。”
白霜低头沉默不语。
“要不然,你跟他低头认错,说几句好听的话,我是觉着女人不必太刚强,为争一口气错过一桩好亲事,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白霜抬头看她,“这~你知道他现在的地址吗?”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给你去问问。”阿珊笑了,她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和好,她见过这对金童玉女蜜里调油的时期,也希望好朋友迷途知返,获得好归宿。
赵开了一家MCN公司,大约二十人的规模,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再加上仪表堂堂,现在的他,是大多女孩眼中的金龟婿。
白霜摆弄下栗色发卷,风姿绰约地走入其中,赵立恒转身与其视线相遇,那一瞬间如遭雷劈。
“阿恒”,她声如黄鹂,眼含热泪,和明艳张扬的外表形成反差,如同雨中的玫瑰,迫人的美丽。
“阿恒,我们可不可以出去谈?”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轻摇。
他猛烈地甩开,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具碎裂开,在公司员工们跟前露出崩溃的真容。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请离开,”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白霜拿出一个漆盒,红色的指甲狠狠抠开,一个不稳,里头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里面装着大学四年你来找我的车票,你把它当做我的毕业礼物,说好要守护我一生一世的,你要中途离开吗?”
她蹲在地上,手指划过地上的票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气氛陷入凝滞,就在这时,闹钟响了,摆放着粉色小猪桌子上,一个齐刘海女孩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拿起水杯起身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