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无悔对着女儿的后背砰砰几下,恨铁不成钢,乔三妹滚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老爷子的托梦已经够让全家人人心惶惶了,结果乔眠雨又出事了。她神智癫狂,脸色青黑,手舞足蹈,说着胡话。
李曼本想冲上去去抱她,可她的力气出奇的大,难以想象那是一个刚做完手术、消瘦枯槁的人可以使出的力量。
乔眠雨将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阳光也不透,她瑟缩在墙角,扣下黄白的墙皮,塞进嘴里,自顾自地咀嚼,双眼呆滞。李曼的心快要碎了,她不死心地再次上前,可乔眠雨对她吐出一长串叽里呱啦的话,虽然听不懂,但神色怨毒,足知不是什么好话。
村里人议论纷纷,这时一个年轻人意识到什么,大声说道:“她在说柬语,她不是怪叫,她在说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利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试着翻译乔眠雨的声音,结果让人大开眼界。
“天哪!她什么时候还学了外国话,就算会说,也不能这么骂妈妈!”
“骂家里人是畜生,我看她的教养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诶!她这是生病了,胡说八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乔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们想到那颗肾,那颗黑市上买来的肾,是它在作怪!
乔眠雨已无法正常进食,她厌恶正常的饭菜,却偏偏对鲜血情有独钟。当她矫捷扑向鸡栏里孵蛋的母鸡,熟练地拧断它的脖子,并撕咬血肉时,乔无悔,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心智沧桑。
叶轻狂冷冷看着这一切,他对上乔无悔心碎的目光,乔的心碎转为愤怒。
他试图将一切归咎于叶,“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想让我把三妹交给你,所以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害我们!”
叶冷笑道:“她生病在我到来之前,不是吗?在此之前,你们都做了些什么,选择性遗忘了吗?你父亲已经发话,让三妹和我成婚,我何必节外生枝害你的小女儿呢?”
乔的愤怒被浇了一盆凉水,他躲开灼灼目光。
“他可以帮你们,”叶缓缓开口。
“谁?”乔无悔燃起一丝希望。
“赵青晖。”
被点名的赵此时一脸懵逼,如此混乱的局面我怎么能收场,他连忙摇头,“不行的,我不行,赶紧送医院,精神病院吧!”
“赵先生,乔小姐身上的邪祟就由您来去除吧!”叶轻狂双手抱胸,脸色玩味。
迎上乔无悔怀疑的目光,赵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我不行的。”
乔本就没对赵报什么期望,他不过是借赵的名声,压一压鼎沸的流言,现如今见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轻嗤一声道:“你们都是一样的,除了会收钱,别的都不会。”
话刚出口,他慌忙看叶轻狂的脸色,这个家伙到底有点手段,乔自知失言,心头忐忑。
叶轻狂走到赵青晖的面前,他打量过赵随身携带的法器,其上灵气氤氲,物灵嘶嘶低吼,是有年头的。他语气笃定:
“你有着还未发觉的能力,这是你人生的初次亮相,难道你不想为赵家正名!重拾家族荣耀。你学艺多年,从未遇到过恶灵,所以才泯然众人,你并不是故弄玄虚的草包,你唯缺一个机会,现在就是你的首场秀。”
“我,这……”赵将信将疑。
“怎么?开坛设法而已,你难道不会?就算无用,对你也毫无损失。还没打,就怂了,也算是个男人!”叶语气尖锐,不再客气。
赵沉吟片刻,也罢,试试就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赵青晖按照所学规制摆好道场,拿出一口生锈的青铜编钟,高三寸,宽两寸余,这是出师那天,爷爷剥开层层锦缎、小心翼翼交给他的。只有遇上真正的恶鬼这口钟才会有所变化。
赵目光坚毅,踏禹步,念唱步罡的法诀。在众人不知所以的目光下,供桌上简陋的编钟褪去原本不值钱的样子,金光万丈下,化作酒缸大小朝着乔眠雨飞去,女孩身上逃逸出一阵黑气,法钟猛然将其罩住,那股黑气爆发出剧烈的力量,青铜钟猛烈晃动,须臾归于平静。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被这一景象震慑住,全场寂静。
恶鬼的离开让乔眠雨陷入昏睡,李曼担心地跪在赵青晖的脚下,“道长,我女儿怎么了?请您救救她,”止不住地扣头。
赵心绪翻滚,尤胜旁人千百倍,他痴痴愣在原地,被激动的李曼摇来晃去。难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么,我是真正的道士,我毕生所学有用武之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前三十多年的人生恍若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