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下午,俩人走出医院,天已经傍黑了。
映远拿出手机准备约个车,他的车停在陆宅没有开过来。
奈云伸手阻止,说想走走透透气。
映远说“好”,就想要去牵她的手,被奈云捋了下头发躲开了。映远心里闷闷的,像被堵了一团棉花。
两人沿着路边走,思绪纷扰,谁也没有先开口。映远不自觉地从兜里摸出了烟盒,顿了顿,还是抽出来一支点燃,自然地走慢了一截,落在奈云稍后一点的位置,怕熏到她。
听到打火机“咣噹”的声音,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儿,奈云读懂了此刻映远内心的煎熬与愁绪。
双手环抱在身前,这是她很不安时惯有的动作。
如果今天下午,陆父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深想。映远待她很好,这些日子以来,她沉溺于其中也有些飘飘然,差点忘记了现实的残酷。
她不想他因着她而背负不孝的骂名,如果说俩人的开始是出于她的冲动,那现在也理应由她亲手划上这个句号。
又往前走了一段,奈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映远。”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映远心中一咯噔,顺手掐灭了手里的烟,站定问:“怎么不走了?”
“我们,到此为止吧。”轻柔的声音在傍晚的冷风中清晰可辨。
映远就那么盯着她,周身温度骤降,眼中充满戾气,凑近贴过一边的耳朵,“你再大点声说一遍!我没听清。”
奈云将自己抱得更紧,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重复道:“我说,我们到此——”
“你想清楚再说话!”映远狠戾地打断她。
奈云张了张嘴,却颤抖着发不出最后两个音节,心中瑟然。她咬了咬唇:“映远,我想我们都已经很累了。你,就放了我吧。”
映远紧紧扣住她的双肩,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当看到她眼中凝聚的雾气时,胸腔中也升腾起无以名状的怒火:“和我在一起让你感觉到累了?你就这么委屈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映远,你想过没有,如果刚刚叔叔真的有个好歹,我们要怎么面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选择在一起。”奈云泪眼婆娑地说。
映远胸口憋闷得难受,也口不择言地说:“你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早就厌恶我缠着你了,还是我爸刚好成为了你离开我的借口?”
“映远!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奈云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咬着嘴唇不再作声。
她的眼泪浇灭了他所有的怒气,反而从心底升出一丝慌张,映远伸手想要拂拭她面颊的泪水,却被奈云别过脸躲开了。
从出了医院的大门,她就一直在躲着他、疏远他,甚至想要离开他!映远眼中有化不开的寒冰,有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痛苦在胸腔中蔓延……
映远伸出手臂用力一拽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没作犹豫按住她的后脑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上冰冷的触感传来,奈云此时已无力抵抗,只能死死地咬紧牙关任凭他狠狠碾动。
眼泪不断流入两人贴合的唇隙中,尝到咸涩的味道,映远更加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唇瓣,近乎发泄。
过了许久,两人方才平静下来,奈云的泪也流干了。
映远没有放开她,仍旧将人环抱住,额头贴着她的,嘶哑着嗓音说:“不分开,行吗?”
几近恳求。
奈云也彻底没了脾气,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映远笑了,发自内心的。
他们的开始并不是起于她的冲动,而是他七年的喜欢。骂名他可以背,但是放开她,恕他无法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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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俩兄弟轮番跑医院,陆父虽不爱搭理映远,倒也没真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送去的饭也吃了,递过的水也喝了。
一周后,陆父出院回家调养,整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听到陆父出院的消息,奈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次陆父病倒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原因,而她也很是自责。
冷静下来,她开始重新审视和思考她跟映远之间的感情,还有俩人目前的关系。
映远待她有多好,毋庸置疑,他是值得托付的人。
虽然表面上洒脱不羁,但是相处时间久了,才会了解,他是可靠的、值得信赖的对象。除去他是她前男友的弟弟这么一层关系,这个人几乎无可挑剔。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她喜欢他吗?
奈云双手捂住脸,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也不敢再去多想。
自从谈了大学时期那场失败的恋爱后,她就告诉自己,除非十分明确,否则不会再轻易交付出自己的感情。她一直是个能够克制自己人,或者说,她已然说服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不陷入起码就不会受伤。
况且,他们之间,还有陆父、有陆冉阳、有肖语盈,这次虽然平安渡过了,那下一次呢?下一次还要面临什么样的窘境?
桌子上的手机断续震动,扰乱了她的思绪。
奈云抓起来看了眼,是瑜伽老师群里发起的报名接龙。随手将群聊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奈云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冷水扑面,奈云眼神清明了许多,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等等,刚才群里发的接龙是……去临市静修?
随手抽了两张面巾纸,一边沾着脸上的水珠,一边快步走回卧室重新拿起手机。
就见群主发的通知上写:亲爱的伽人们,我们将举办一次瑜伽静修活动,让你们有机会在宁静的环境中放松身心,提升内在的平静与和谐。活动时间:5月20日至5月30日,活动地点:临市。活动内容包括:瑜伽冥想课程、瑜伽体式练习、瑜伽理论知识讲座、自然探索之旅、心灵分享会等。
还有一些报名的注意事项和要求,奈云没再继续往下看就直接点了我要报名,眼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排到了第12位发送到群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只是想出去静一静,随便去哪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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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肖语盈好不容易等到陆父出了院,心里想着,这回冉阳答应自己的总该兑现了吧。
她可没忘记,陆父生日的时候,冉阳在陆宅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答应过她:再要个孩子。
当时她有多欢喜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陆桥闻急匆匆被送往医院,冉阳一直公司医院两头跑,她也没好意思在这档口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