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脚步声，在厕所的水池旁停住。

“先冲一下厕所。”

“好。”

“哗啦”一声，一瓢水从我头顶洒下，从头到脚浇个通透，蹭地一下站起来，头发湿漉漉盖下来，一动不动。

水池旁站着两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女生，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滴水的瓢。

我身上凉飕飕的，大清早就这么倒霉被人迎头浇了一身湿，委屈地抽泣起来。

拿瓢的女生慌了，向她身旁的女生埋怨：“你让我冲水干嘛，现在怎么办？”

“我们快走，她不认识我们。”另一个女生拉着她跑出了厕所，上了二楼的课室。

我像个落汤鸡一样走回课室，趴在桌子上哭。

我的同桌举起手来大喊：“老师老师，李小蓝哭了！”

课室里的读书声渐渐变小，大家奇怪地看着我。老师走过来一看：“哎呀，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我哭到走音：“老，老师，有两个高年级的女生在厕所里面用水泼了我。”

老师问我还记不记得她们的样子，我点点头。她拉着我到二楼，一间一间课室去找人，在四年级的一个班级里找到了那两个女生。泼水的那个女生家离学校近，老师让她带着我回家给我找衣服换。那女生从她房间的顶格层翻出了勉强适合我穿的旧T恤和裤子。衣服刚好遮住肚脐眼，裤子的□□破了一个大洞，第三节活动课，我只能穿着这身别扭的衣服坐在凤凰树荫下看着大家开心地耍闹。小敏和小欣来拉了我好几回，我不敢站起来。我死死地并拢着双脚，两手放在大腿中间，把自己坐成了一个小家碧玉。大狗他们看到我难得这么淑女地坐着，故意在我面前学起电视里那些闺秀小姐的模样来，还笑我真正变成了一只落汤鸡（我们五个都是鸡年出生）。碍于裤子的缘故，我不敢站起来，只能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们，抓起花坛来的泥土往他们身上扔过去。

“你长高点吧，不然以后上厕所麻烦。”他们四个笑到嘴巴抽筋。

风吹过，树上掉落许多褐色的长形豆荚。阿哲捡起一个剥开放进嘴里嚼，朝我们点点头：“好吃好吃。”

我们都去捡地上的豆荚，一颗颗往嘴里塞。豆荚槽中躺着饱满细小的花籽，褐色的外皮，他们伸出双手争着去接空中旋转落下的豆荚，五个人像啃瓜子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不久，我们的肚子都痛起来，还感到头晕。他们四个互相攀着肩膀回了家，我只能走走歇歇，最后还是父亲见我久久没有到家，派了姐姐骑了单车来接救将晕的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凤凰树的花籽是有毒的。之后，我再也不敢去捡那些花籽，只是在凤凰花开的时候，拾一些落在地上的红花夹在书本里面，书页间印着淡淡的花瓣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