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地动笔在空气中跟着写了一遍，脑海里紧跟着浮现出那双淡色的瞳孔。

这样的人上课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趴在桌上睡觉吗？

明因忽然对这份教材好奇起来，但徐泊衡和电视里的主角不一样，他的笔记看上去挺认真的，笔迹也很清晰，只不过看上对物化的兴趣更大些，书里还夹着一叠演算稿纸，相比之下，语文和英语就只是画了横线记了几笔。

他趴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翻，好像透过这些痕迹短暂地、模糊地靠近了徐泊衡，循着轨迹摸到了他的一些习惯和喜好。

这让他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像研讨一个颇有深度的课题一样，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会在他的笔记下用仿佛对话的笔触写下自己的想法，这样不知不觉翻了一下午。

明诚松知道后颇感欣慰，上楼夸他，又笑着说：“学习慢慢来就好，要劳逸结合嘛。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可以去问问小知。”

听到这句话，明因嘴角的笑意落了下来，心里像砸了一个秤砣。明诚松跟他说过，明珏知的成绩在全校排名是前三十，算是那般天之骄子中的中游，但不管怎么样，都比自己好太多了。

他知道这样是不好的，但总是控制不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和明珏知进行比较，没办法忍受自己的不够优秀，更讨厌明诚松和柯若兰带着骄傲和自豪向他夸赞明珏知。

明因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明诚松听出他声音里的顽固，知道他始终无法放下跟明珏知的芥蒂，但这事只能慢慢来，便让他等会儿下楼吃饭。

明因吃完饭后继续上楼看书。他缺的知识太多，就逼自己去理解书上晦涩的内容，但总是适得其反，看的头脑昏胀。

最后他只好放下书，疲惫地将额头抵在扉页上，闻到了一股很淡、很冷的味道。

跟那天他在楼梯间闻到过的味道一样，像雪松上堆积的雪。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周一早上，明因要去新学校报道了。

他匆匆吃完早饭后就上了车，明珏知已经坐在了里面，像是不知道还有人要上来似的，占了大部分的位置，靠在座椅上玩手机。

明因拉开车门见他也没有挪开的意思，便皱起眉提醒他:“可以往里面去点吗？”

明珏知像是才感知到他的到来似的，视线离开手机，敷衍地笑笑:“抱歉啊，我习惯一个人坐了，没有反应过来。”

明因对他这种作态膈应的要命，皱着眉说:“这里只有我，你没必要再演。”

明珏知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说:“我真的没注意到你，给你让位置了，让你不开心了真的很抱歉。”

明因望着他，没再说话，只是提起嘴角嘲讽地笑了一下，拎着书包径直坐了进来。

一路上气氛相当凝滞，两人几乎不交流。司机把车开到校门口后，明因谢过司机后，就率先下了车，去了高二11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看着挺和蔼的小老头，带着一副老式眼镜，看见他来了，扒拉了一下眼镜仔细把他瞅了瞅，嘀咕了一句:“看着不像考出那么个成绩的啊。”

“……”明因不尴不尬地打了一个照顾:“老师。”

“哎，”老头立马又变得笑眯眯的，上前对他说:“欢迎欢迎，以后就是11班的一份子了，我姓袁，你叫我袁老师就好。不过那帮兔崽子私底下都喊我袁老头，还以为我不知道。”

他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你要是想叫也可以叫，反正别当着我的面儿叫就行。”

明因没想到班主任会是这样的性格，有点惊讶，但是觉得还不错。

袁老头带他去领教材，回来的时候路过荣誉栏，明因扫了一眼，脚步顿了顿。

“这可都是我们学校的宝贝，”袁老头也跟着停下来，欣赏地望着荣誉栏上面的学生，颇为骄傲地说:“都优秀的很呢！有好几个我还教过。”

荣誉墙上张贴着两排照片，学生们都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脸上洋溢着自信或青涩的笑容，非常明媚。

明因的视线停留在第一张照片上，只有这样照片上的人没有笑，也许是身高的缘故，他的姿态像是在俯视，显出一种不太明显的傲慢。

明因指着他问：“他是第一名吗？”

袁老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徐泊衡的照片，笑道：“对。我还以为只有小姑娘会问他呢。”他说:“他是你学长，现在在读高三，马上要毕业了，来偷他照片的人更多了，要不然这荣誉墙前面装层玻璃呢，唉呀，现在的小孩……”

他后面说的话明因没注意听，他思绪放空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其实挺远的……远到不能简单靠几本他用过的教材，和那些单方面的对话来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