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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烬海沉舟处与归翼衔椿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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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抓握镰柄!

没有格挡利锋!

而是以一种近乎野蛮的笨拙姿态——

一把箍住了神子纤细的手腕!

触感冰冷!纤细腕骨在他灼烫新生的掌心下仿佛易碎的幼枝!

“嘶!”神子痛苦地抽气!本能扭动挣扎,紫火如狂暴刺猬般炸开!瞬间灼焦了他的臂膀皮肤!

沈淮青闷哼一声,五指却扣得更紧!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痛……也……别放!”他喉咙滚动嘶哑的字句,带着皮肉焦糊的疼,目光却穿透她眼中燃烧的怨火,死死钉在那最深处一丝犹存的幼兽惊惶上,“你咬住我的时候……手也是这么凉!”

这句话!

如同解锁尘封千年的锈钥!

轰——!

神子识海深处所有被刑枷与血火封锁的闸门骤然炸开!漫天雷火瞬间褪色!污浊紫炎的背景板被蛮力撕碎!

画面陡转——

不再是炼狱。

而是初雪覆盖的鸣神旧街巷。

视线极低!五岁的神子赤脚踩在冰冷石板上,冻得通红!紫发乱蓬蓬垂在肩头,更小的白狐幼崽死在她怀里。她瘦小身体饿得发抖,眼前是滚落泥泞的半个发霉饭团。一只属于少年的、带着战场尘烟与陈旧血渍的手,正迟疑着伸向那块肮脏食物……

“滚开!”幼兽本能让她炸毛!一口狠狠咬在那粗糙的指节上!小兽乳牙深陷入骨!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啧!”少年吃痛闷哼!

但那只手……

没抽回!

反而不讲理地……屈指一弹!

“嗷!”神子痛得张嘴松口,眼泪汪汪。

一块被干净布包着、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麦饼,顺着少年撤回的手指滑落,精准地掉进她松开的嘴巴里。

软糯温热的粗麦香瞬间充斥。

少年收手,指节牙印渗血。只留下一句嫌弃的:“……饿死鬼。”

小神子抱着麦饼愣在雪地里,嘴里还叼着没咽下去的饼,脸上泪痕冻着,紫罗兰眼睛却瞪得溜圆,里面除了惊悸茫然,第一次……有了一点别的、暖烘烘的东西?

【记忆结束·现实】

“主……君……?”神子唇间无意识地、带着巨大的惊悸与迟来千万年的迷茫,滑出两个音节。烬火双镰上的毁灭紫炎如同退潮般瞬间湮灭!镰身布满的裂纹咔嚓蔓延!深紫雷火中的暴戾被一种纯粹而巨大的茫然瞬间冲垮!她挣扎的身体骤然脱力!软软倒向沈淮青臂弯!

“嗯……”一声含混的、带着无尽委屈和疲惫的鼻音,从她紧贴沈淮青颈侧的脸颊边溢出。不再是宫司的锐利,而是幼兽归巢般的本能呜咽。

沈淮青左臂一沉!紧紧拥住怀里彻底瘫软的身躯。烬火的狂暴与雷罚的恐怖彻底从她身上剥离。只剩一具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带着滚烫泪水的冰凉娇小身体。他低下头,下颌轻抵她凌乱沾血的紫发。

“疼吗?”他的声音嘶哑,笨拙的手指想要去抚她背上那道狰狞裂口,却在触碰到血肉绽开的边缘前猛地僵住,怕弄疼了她。

“……嗯……”神子脸在他颈窝里更深地埋进去,细瘦手臂无意识地绕过他焦痕刚愈、嫩肉赤红的肩膀,紧紧环住那温热粗糙的脖颈。“笨……鸟……咬的……比这……疼多了……”断续的、带着巨大疲惫和委屈的气音,如同小猫踩在胸口细碎的呜咽,带着血的味道,却再无半分怨恨。那抱着他脖颈的动作,带着久违的、幼年时抓住唯一依靠便死也不肯松手的纯粹执拗。

天空的雷罚漩涡在她软倒的瞬间彻底失去了目标!影将军冰冷的巨瞳缓缓隐入雷云深处。净世裁决的气息如潮退散。唯有万叶的裁叶刃插在焦土之上,雨洗新叶般的寒光流转,成为这场烬燃与新生的界碑。

沈淮青的左臂托住她轻盈的身躯。右手焦炭下的嫩肉包裹着新生的骨,紧握着那枚纯净的月螺。掌心那点冰蓝的淮南魂火,在完成最后使命后,耗尽力量,无声无息地散作了万千细微的、如同归墟星砂般的深蓝萤点,悄然融入了鸣神山下新生的樱根泥土。

一缕极淡的晨光,艰难地刺破厚重雷云堆积的灰霾,落在深坑边缘万叶的青衫一角。他注视着坑底相拥的二人,目光越过沈淮青新生骨血覆盖的赤红肩膀,落在神子脸上——那双陷入深沉昏迷的眼睫上,凝结着一滴未干的血泪混着尘灰的痕迹,在渐亮的微光下,依稀折射出幼年紫眸深处……未曾被彻底埋藏的、细碎如琉璃的微芒。

鸣神山的硝烟未尽沉落,烬燃的劫灰仍在飘散,但笨鸟归巢时衔来的那枚裂痕月螺中的纯净潮音,已悄然涤过心魂最深处的血痂,为那株濒临枯死的八重椿枝,注入了重返初生的第一缕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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