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部给人的粗糙感不同,陈丘明的家中十分干净且舒适。
中堂宽敞明亮,成套的桌椅不但用料讲究,其上雕刻的花纹也是含蓄又精致。
墙上还挂了几副字画,笔墨清浅,并不像是山贼头子的品味。
看出了客人眼中的疑惑,芸娘在给他们倒茶时笑着解释道:“家中的陈设都是夫人在时一手布置的,老爷不许我们擅自改动一丝一毫,哪怕是小姐也不行。”
阮清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来陈夫人在世时,两人很是恩爱。”
芸娘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可不是嘛!镇上的人都说,这世上再没有比陈老爷更好的男子了。”
“多年来两人只得一位小姐,原先还有邻人劝老爷再纳个小的,为家中添一位小公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人如此贤惠,想来定能谅解。”
“可老爷拒绝了,只是守着夫人和小姐一心一意过日子。哪怕夫人死后,老爷也没有再娶的念头。”
如此说来,这个残酷的山贼头子倒是世人眼里的绝世好男人了。
不过这一声声的老爷夫人小姐之类,在一众农人和遍布土色的山村中,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阮清宁问:“这里是陈老爷的祖籍吗?”
芸娘道:“不太清楚呢,我猜应该不是。村中人皆姓赵,而老爷姓陈。多年来我也只见老爷带着小姐去祭拜夫人,而不是先祖。”
“陈老爷夫妇为什么会选择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此地虽然荒僻,但镇民个个良善淳朴,不是比外面要好吗?”
“这倒是。”
“这茶真香!”小柔早已喝完了茶水,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芸娘,“姐姐,我还想喝。”
闻言芸娘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给他添上,红衣的少年真是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只死去多年的恶鬼。
之后,她又看了一直不说话的商洛一眼,“这位客人要添茶吗?”
商洛婉拒了,他低着头,似在细细地思索着什么。
之后,阮清宁和芸娘从茶水茶叶又聊回到了陈夫人身上。
芸娘道:“这茶叶也是夫人生前喜爱的,据说她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读书识字,品味也很不凡。”
看得出来,她对那位已故的陈夫人推崇至极。
阮清宁跟着附和了几句,之后两人又聊到了夫人与老爷的相识。
据说那是一段浪漫曲折的爱情故事。
陈夫人原有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婿,谁料对方最后看上了一位相貌妖艳的女子,死活要和她退婚。
虽错不在己,那时尚未出阁的陈夫人还是被人嘲笑了好一段时日。
后来她不顾父母反对,下嫁给一介白丁的陈丘明,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谁知陈丘明后来走南闯北,倒真成了一位富商巨贾。
虽然商人卑贱,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实打实的,令城中一干空有门庭的落魄士族眼红不已。
他们的日子过的安稳富庶,反倒是夫人原先那位未婚夫,在和她解除婚约不久后,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后来不知何故,生下一女后,这一对夫妻竟从城中搬离,来到了位处荒僻之地的桃花镇中。
又在镇里投入了不少钱财,使之渐渐变得繁华富庶。
三人听得津津有味,而正被他们提到的陈老爷这边,却不怎么顺利。
大部分时候,陈茹都是昏昏沉沉的,今日也不例外。芸娘在院中晒衣服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陷入迷梦之中,一旁看顾她的丫头也很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着心爱的女儿,陈丘明忍不住上前将她唤醒。
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陈如睁开了迷茫的眼睛,神色一下子变得惶恐。
“手、手、有只手在扒我的眼睛!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