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科大研究生宿舍,夏夜的风带着一丝燥热,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撩动着书桌上摊开的军事地图和几本厚重的专业书籍。
临近毕业,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前的轻松与对未来不可知的微澜。
凌木盘腿坐在自己那张铺着军绿色床单的板床上,打着哈欠翻看手上的《飘》。刚洗完的齐耳短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更衬得她眉骨锋利,下颌线条清晰。整个人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军刀。
“夜星,帮个忙!”凌木把一条毛巾丢向对面,被牢牢接住。
对面床上,姚夜星斜靠着打好的行军被垛,长腿随意地搭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满脸无奈:“凌木,你几岁?还要我帮你擦头发。”
话虽如此,姚夜星还是认命地站起来走到凌木身后,她比凌木略高一点,175的身高在女生中很是显眼。
“咱们这是战友情。”凌木理所当然地眯起眼睛,招致姚夜星的白眼。
姚夜星擦着头发,脸上带上了笑意看着凌木:“喂,凌木,明天就授衔了,上尉同志,紧张不?”
凌木抬眼,丢给她一个“你无不无聊”的眼神,嘴角却习惯性地勾起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紧张?姚女神,我紧张的是待会儿怎么把你打包好的行李再拆开检查一遍,省得你漏了什么关键设备回头又赖我。”
“啧,凌木同志官威不小啊!”姚夜星手上猛地用力,凌木龇牙咧嘴。
“不过说真的,”她话题一转,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这名字,凌木,我一直觉得挺有意思。听着像男孩名,又有点……嗯……怎么说,硬邦邦的。你爸,北海叔那么深沉一个人,怎么想的?”
凌木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我就知道”的表情。
“别提了,”她声音拖长了一点,带着点认命的调侃,“这名字的‘功劳’,得算在老高头上。”
“老高?高城他爸?”姚夜星来了兴趣,站直了身体。
“嗯。”凌木点头,手指敲着膝盖,“据我妈后来告诉我,我刚出生那会儿,我爸抱着我,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和平时判若两人。正好老高来医院看我妈和我,我爸就让他帮忙想想名字。老高当时大概是被我爸那副傻爹的样子逗乐了,又或者纯粹是恶趣味,”
凌木翻了个白眼,“他大手一挥,指着医院窗外一棵光秃秃、冬天里看着特别‘木’的树说:‘北海,你看这树,多结实!就叫凌木吧!简单好记,还抗造!’”
五秒的沉默。
“噗嗤——”姚夜星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往后一仰,险些栽倒,“扛…扛造?!高军长……哈哈哈……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凌木一脸沉痛,“我妈当时在床上差点没背过气去。我爸呢?”她模仿着父亲凌北海平时那种沉稳冷静、深邃温和的语调,“‘嗯……你说得有道理。木,象征坚韧不拔,顶天立地。好名字。’”
姚夜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干脆把毛巾放到一边:“然后呢?你就顶着这名儿活了二十几年?”